陸連軍從公安局回來就一直很沉默,時不時用看不懂的眼神盯著林曼。
林曼被看得頭皮發麻,思來想去應該是他聽到別人說什麼了。
再次對上他的眼神,林曼把心一橫,鼓起勇氣道:「我之前想回城,思想走了歪路,但是我沒有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
陸連軍見她別開視線不敢看他,心裡沉了幾分:「什麼事是對不起我?」
林曼卡殼,良久才說:「對不起,小花的事是我的錯,是我疏忽,是我想回城聽信了別人歪主意,才沒有及時發現她過敏。」
「你去收拾一下,小花這裡我看著。」陸連軍仿佛沒有聽到她的道歉,神色話語間都看不出什麼。
越是這樣林曼心裡越忐忑,等看到鏡子裡面頭髮毛躁,灰頭土臉的年輕女人,她怔怔看了好半天。
等收拾好她又重新鼓足了勇氣,陸連軍生氣是應該的,她不能退縮,做錯了就要認!
就算是死皮賴臉,她也不要離開小花,重活一世,她想要彌補,至於陸連軍,林曼想,如果他以後有喜歡的人,她再離,在此之前她要努力賺錢,爭取離婚的時候能爭取小花的領養權。
雖然顧勝遠說過陸連軍喜歡她,但林曼想到兩人結識以來的種種,覺得這只是陸連軍為了報仇給他們的錯覺。
畢竟那有人喜歡一個人是結婚當天就走,一整年就回來一次,還是帶個孩子給她養,除此之外兩人沒圓房,也沒什麼交流。
比鄰居的關係都還冷淡。
想清楚的林曼鼓起勇氣走進去,然而踏進病房,她那點勇氣在看到陸連軍的冷漠的側臉就漏氣了。
見陸連軍一直不吭聲,她沒底氣地催促:「你說句話,我知道錯了,我不回城了,以後我一定好好對小花。」
陸連軍不是第一次見林曼這副模樣,想到當初結婚的時候她也是可憐兮兮的,他冷了臉:「有什麼話回去再說。」
林曼縱然有再多的話,見他這個態度也說不出來了。
低氣壓讓她坐立難安,小花睡著後她再次找藉口出去透氣。
看到兩個小護士在看報紙,她很多年沒看了,沒想著明天去買一份。
那護士抬頭看到她,注意到她的視線笑道:「同志想看嗎?給你看吧。」
「這怎麼好意思,我給錢吧。」
一份報紙五分錢,林曼還是有的。
小護士直接將報紙塞她手裡,低聲道:「同志客氣什麼,一份報紙而已,比你們領養烈士遺孤的仁義,不值一提。」
林曼這才注意到這個小護士是之前幫忙呵斥瘸腿婆子那個。
林曼還想說什麼,她已經被其他病人叫走了。
林曼想了想,就在那裡翻看起來,本來想大致翻翻就還給她,誰知道一篇通知抓住了她的眼球。
『改革開放,為促進經濟發展,現允許部分地區,部分企業.....』
大致意思就是一些地區允許做生意了!
這真是個好消息,就是不知道順安縣在不在其中。
第二天小花出院。
這次沒有車,林曼都做好走路的準備了,沒想到陸連軍不知道從哪推出來一輛自行車。
他接過小花綁在身前,讓林曼坐在後面。
林曼把這一系列行為當做陸連軍在防備她,心裡更為苦澀,但又能怎麼辦呢,本來就是她咎由自取。
才到村口就被人看到,立馬有人喊:「陸連軍回來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立馬有那好事的丟下鋤頭跑來:
「連軍你總算回來了!再不回來你那媳婦兒就要賣了你家小花拿錢跑了!」
喊完才發現陸連軍前面綁著小花,後面居然是林曼!
林曼也探頭,想看看是誰剛看到陸連軍就迫不及待想釘死她,這一看果然是意料之中的人。
她見陸連軍停下,知道不能任由她們亂說,免得她在陸連軍心裡的形象更差勁。
想著她下車沖顧佩蘭道:「顧大娘,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是也不用擋著我的面就給我潑髒水,陸連軍耳聰目明,在部隊不知道接觸過多少這樣的事情,真以為你們能騙得到他?」
林曼一邊反駁一邊給陸連軍戴高帽,悄咪咪瞅過去對上陸連軍的視線連忙討好一笑避開。
顧大娘,也就是顧勝遠他大姑顧佩蘭,她的臉皮倒是很厚,聽到林曼的話很是不屑。
她對林曼十分看不上,更覺得經過這齣,陸連軍怎麼也不可能再要林曼,於是她張口就噴。
「他知道那就好了,你看著文文靜靜,心裡忒惡毒,一邊想賣孩子,一邊誣陷我侄子,我侄子大城市來的高中生!虧他以前還幫過你,我呸!連軍啊,你真得拿出你部隊工作的狀態,好好看清這個女人!」
「大娘跟你說,這女人要不得,當初不要臉皮纏著你就算了,現在被人揭穿她賣孩子,她居然扯我侄子說他騷擾她!真是太不要臉了!」
「你少噴糞!不就是為了顧家那點生活費,顧勝遠到處勾搭欺騙小姑娘我就不信你不知道!」林曼直接揭穿她的老底。
「有本事你讓顧勝遠出來對峙,他勾搭誰我都知道!就不知道大娘你知不知道了。」
上輩子的記憶就下鄉這裡最清楚,不過這話她猜的,她就知道一個張招娣。
顧佩蘭對上她明亮的眼眸心裡不由打起鼓來,別看她說顧勝遠多好多好,其實再清楚不過這個侄子怕苦怕累,一直哄著人偷偷給他上工呢。
「有本事你說,別以為你裝得好就沒人知道你才是勾搭顧同志的那個了!」
顧佩蘭聽到這聲音回頭,看到黃桂枝頓時來了底氣:「就是,我家孩子我還能不知道嗎?誰好誰壞大家的眼睛都看著呢!」
林曼被她睜眼說瞎話氣笑了,剛要說話就被黃桂珍打斷,她越過林曼站到陸連軍面前。
「小陸啊,你搬過來嬸子沒少照顧你,自認為沒什麼對不起你的地方,現在你媳婦紅口白牙潑我家招娣一盆髒水,這實在太過分了,我家招娣還怎麼嫁人?這事你得給我個說法!」
「招娣你也認識,她最是老實本分,怎麼可能做出和男人賣孩子的事來,也怪她心軟,忘了林曼本性,覺得大家不和她來往可憐,反倒忘了這本來就是她自己作的!」
「不然為什麼我們不討厭別人,只討厭她?」
這話令林曼怒火騰起,她沒錯!
誰說作惡沒有團伙,他們一個村子都是團伙!
她想到自己受的那些委屈,想到和陸連軍結婚的起因,壓住火看向陸連軍。
她想聽聽他會怎麼說,如果也認為全都是她的錯,她也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堅持的必要。
陸連軍一腳撐在地上,背上背著被吵醒的小花,語氣冷漠:「還有多少人要說法的一起來,現在別打擾我帶孩子回家!」
林曼沒想到他完全沒有正面回答問題,一時有些怔住。
說完陸連軍騎車就要走,冷著臉的他在部隊練出的氣場全開,其他人心頭一凝連忙讓道。
誰知道他突然停在顧佩蘭面前:「顧勝遠呢?」
顧佩蘭對上他漆黑的眼眸湧起的喜悅褪去,她情不自禁地後退了兩步:「這,這我那知道,他是被污衊的,你好好管管你媳婦兒!說不定她早給你帶了不少綠帽。」
林曼看向陸連軍,他冷冷道:「不上車準備繼續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