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陳春華興師問罪

  馬老二?

  林曼坐直了身,看向面帶糾結,肉眼可見疲倦憔悴的陳春華,再想到陸連軍說的話,她立刻將事情都串聯起來。

  「馬老二騷擾你了?」

  陳春華身體肉眼可見地僵硬,半晌才點頭,眼眶一下子紅了:「你猜到了,你能不能別告訴別人,我,我——」

  「我不會往外說,但是你得保證知道的人只要我。」林曼不做大包大攬的活。

  陳春華聞言苦澀不已,肯定有人看到,不然不會有人寫信讓她去派出所。

  「對不起,我太害怕了,你跳河我還覺得你意氣用事,輪到我,我,我才知道,我,我走在路上總覺得大家在看我,我......」

  陳春華哽咽到說不出話,她一直憋在心裡,此時面對林曼這個和她一樣的受害者,她才敢透露出一些恐懼。

  林曼聽著,一句話沒說,她知道陳春華還要傾訴。

  「我,我,我本來都要爛在肚子裡了,可我收到了一封信,那人讓我去派出所,說馬老二被抓了,但是判刑不重,如果我能指認,他就能多判。」

  林曼聽她說完猜測是陸連軍做的,可他怎麼知道陳春華被馬老二騷擾了?她都沒聽說過。

  陳春華還在哭,仿佛要將一切恐慌都哭出來。

  林曼默默等她哭完。

  陳春華見她情緒穩定,一時間哭不下去了,她以為同為受害者,甚至跳河嫁人,被騷擾的事人盡皆知的林曼會和她一樣害怕。

  可林曼的反應和她完全相反,她哽咽著問:「你不害怕嗎?」

  林曼反問她:「怕什麼?怕能解決問題嗎?」

  陳春華哭不下去了,只是哭得太狠,控制不住的打嗝:「大家都說你,你不怕嗎?」

  「怕啊,比起怕別人的異樣眼光,我更怕傷害我的人逍遙法外。」林曼的表情淡淡,陳春華卻感覺到了其中的冷意。

  她想到林曼從頭到尾沒有驚訝的表情,腦子裡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形成:「馬老二是你送進去的?」

  林曼回答,也沒有否認。

  陳春華又哭了:「為什麼,為什麼你不早點給他送進去!如果你早點把他送進去,我就不會被他強迫被他威脅,我就不用每天擔驚受怕,連考試都沒有發揮好!你能做到為什麼不早點做!」

  「為什麼還寫信威脅我去指認他!我得罪你了嗎!你憑什麼這麼對我!我本來就要擺脫這一切了!」

  林曼沒想到陳春華轉過來指責她,仔細一想就明白了她此時的心態,就是害怕過頭不敢面對自己的無能,轉而找個人責備讓自己好過。

  林曼理解但不接受,她冷聲道:「我當初要報警被其他人看管的時候你們在做什麼?你們事不關己!怎麼事情降落到自己身上承受不住了?」

  當初知青點不少知青,見林曼被騷擾有人害怕有人擔心,但是沒人支持林曼報警,甚至在林曼被村子裡面的人無形監管的時候當作沒看到。

  直到她孤立無援被逼跳河,又嫁給了陸連軍,大家仿佛找到了她的錯處,聯合起來排擠她,說她為了碰瓷前途好的男人過好日子演戲,裝模作樣。

  林曼難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遇到周安她才明白,她沒有錯,只是懦夫不敢承認自己的無能,只能聚眾指責她,仿佛這樣就能證明是她犯賤,他們沒有錯。

  「我出事的時候你沒少和大家一起勸我,一起孤立我!現在你出事你不去恨害你的人,反倒指責我的不是?誰給你的錯覺認為我會接受你的指責?」

  陳春華被林曼說得抬不起頭,可她也是受害者啊,她紅著眼睛低吼:「那你憑什麼要讓我去指認他,我就是懦夫,我不敢面對只想借高考逃離這個地方不行嗎!」

  「你知道我指認的時候一遍一遍重複那些記憶有多痛苦嗎!你知道看到馬老二我有多害怕嗎!你什麼都不知道,因為你逃過了,還嫁人了!」

  「可我呢?我爸媽巴不得將我按斤賣,我連考試都不敢告訴他們,家也不敢回,還要被馬老二一次次威脅,你命好能有人撐腰,我只有我自己!我就想躲起來犯罪了嗎!」

  林曼吃了一輩子的苦,不喜她幾句話將她的掙紮成功歸結在別人身上。

  但陳春華這狀態,她也不願意多費口舌。

  「那是你自己的問題,和我沒關係,寫信就是讓你自己選擇,祝你考試順利,以後見面就當沒看見。」

  陳春華不敢相信她這麼冷血,摸了把臉蹭地起身:「難怪外面說你無情無義!這事要是傳出去,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林曼嗤笑:「難不成你以為沒人知道?少自欺欺人了,順便把我的書還我,我拿出去也能賣幾十塊。」

  林曼一點沒誇張,她給的不止書,還有不少試卷教材。

  陳春華瞪她的動作一頓,抬腳就跑:「那就當你給我的補償!」

  真真給林曼氣笑了,果然不能亂心軟!她看著桌子上剩下的一個包子,忍不住拍了自己一下。

  不過她也是說說,同是受害者,她到底做不到說的那麼狠,更何況陳春華也幫過她幾回。

  「曼姨別打,陳姨壞!」小花擔憂地跑進來就看到她自己打自己,害怕道。

  兩人在裡面吵架,她早就聽到了,但是沒有林曼同意不敢進來,她都準備去找陸連軍了,陳春華就拉門出去,小花見狀才跑進來。

  林曼懊惱自己又沒顧及孩子,蹲下親了親她的臉蛋:「曼姨只是和陳姨有點小矛盾,就像你早上起來想穿新衣服,又怕弄髒差不多的感覺。」

  小花聽她說衣服,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她紅了臉蛋:「曼姨~」

  林曼看她扭捏的小模樣心情好了不少:「明天就給你穿上,現在我得檢查你寫的字了。」

  「陳知青?」

  外面傳來陸連軍的聲音,林曼鬆開小花出去,就見陳春華垂頭跑走,陸連軍和柱子扛著床進來。

  陸連軍走到水缸邊,對柱子道:「放這裡,電影院那邊你多留意,就這段時間了。」

  林曼去給他們倒水,小花見她一進屋屁顛顛的跑到陸連軍身前。

  林曼端著兩杯水出來,小花立刻跑開,她也沒多注意,將水給兩人。

  柱子抹了把汗,受寵若驚地接過水杯:「謝謝嫂子。」

  林曼頓了下,笑道:「沒事,麻煩你幫忙抬床了。」

  柱子靦腆地笑笑,喝完水就告辭了。

  陸連軍這才問她:「陳知青來找你吵架了?」

  林曼一愣,回頭果然見小花心虛捂臉,她好氣又好笑地點頭:「是啊,你給她寫的信?」

  「什麼信?」陸連軍一頭霧水。

  林曼傻眼:「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