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前世真相一角

  「先去看鳶兒。」

  他抱著用小毯子包裹住的嬰孩,目眥欲裂,紅血絲爬滿他雙目。

  項風流看著眼前沒有生息的身體,瞳孔微縮,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到了沉鳶榻邊,發顫著手替她診脈。

  可是不行,榻上的女屍已然無任何脈搏跳動,他渾噩著神情收回手,甚至沒勇氣宣布她的死訊。

  裴昭雪的力氣在項風流眸色暗下的那剎盡數被抽乾,差點沒能站穩身子,猛地嘔出一大口鮮血。

  胸前月白布料也很快被血液洇紅,有血淚自他眸中溢出,模糊了他視線。

  項風流聽見動靜,回眸去看下巴處多了不少青色胡茬,幾乎面無血色的男人。

  他沉重著步伐起身,從他手裡小心接過嬰孩,將裝在身上的藥瓶取出,餵給了嬰兒一顆藥丸。

  藥丸入口即化,他又取出銀針對著嬰孩施針。

  不多時,積聚在嬰兒面上的青黑煙霧般散去,變為正常紅潤。

  他拍了拍嬰孩屁股,響亮啼哭聲跟著響起。

  枝落忙過來接孩子,讓提前找好的奶娘進來餵奶。

  項風流則是扯開裴昭雪衣衫,看著裡面深可見骨,已經化膿流血的大片傷口,啞聲問他:「為什麼不早說是為了她?為什麼不早說!!」

  裴昭雪唇瓣看不見一絲血色,眸色空洞。

  「錯了,日期錯了,有人改了信中日期,只差這一日,只差這一日」

  「主子,主子,您是不舒服麼?」

  墨一的聲音喚醒了裴昭雪。

  他在滿面冰涼中甦醒,伸手摸了下臉,才發現是涼透了的淚液。

  外面已經響起雞鳴聲,臨時搭建的帳篷窗子處能窺見一角魚肚白,天快要亮了。

  他收回視線,和滿臉擔憂的墨一對視上,問他,他是怎麼了?

  「您一直在痛苦呢喃著什麼,一直在哭,屬下從未見過您這樣,害怕您出事,只好擅作主張地將您叫醒。」

  夢中的記憶仍舊清晰,他靜默片刻後讓墨二下去,面無表情用帕子擦拭乾淨這種他極少有的東西。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若那真的是他和沉鳶的前世,那無疑是一場悲劇。

  她好似是死於難產,卻不單單只有這一個原因。

  嬰兒會中了毒,那她作為孕育者,身上自然也有毒。

  毒是何時被下的呢?又是被誰下的?

  他睡不著了,起榻簡單洗漱後便去了沉鳶住著的帳篷找她。

  昨日他們到地方後天已經黑了,只簡單安排了下物資發放,便紛紛歇息下來。

  沉鳶昨夜親自指揮棉衣的發放,還幫著運了不少趟,渾身疲憊,這會兒睡的正沉。

  枝落這時已經起了,見裴昭雪過來,下意識就要進去通報,卻被他叫住。

  「她可還在休息?」

  「少夫人昨日很晚才歇下,這會兒還在睡。」

  確定這一點,裴昭雪沒著急進去,而是去了趟大夫們待著的帳篷,找到醫術相對之下最為高超的一名年邁御醫,將人帶了過來。

  這時沉鳶已經醒了,枝落在服侍她洗漱。

  她昨夜吹了很久寒風,又過於疲憊,這會兒腦袋昏昏沉沉的,約摸著是發燒了。

  枝落髮現她身子很燙後正打算去請醫師,就見裴昭雪帶人過來了,愣了一下。

  「姑爺,您怎麼知道少夫人生病了?」

  裴昭雪只是誤打誤撞,聞言忙領著醫師入了帳中,緊張溢於言表。

  帳內沒有什麼熱意了,他看了眼只有零星幾塊木炭的炭火爐,本打算去添一些,枝落卻抹起眼淚說沒有了。

  「災民實在太多,有許多連被子都分不到的便只能靠炭火和木柴取暖,少夫人心善,想著她能睡帳篷,便將留給自己的木炭分出去大半,只給自己留了這幾塊。」

  裴昭雪那裡還有不少,讓枝落過去拿之後大夫也收回替沉鳶把脈的手,說她只是太過疲憊,又見風太久,吃了他開的藥再注意下休息保暖便可以安然無恙了。

  「只有這些嗎?」裴昭雪想起夢中的事情,追問大夫,「可有中什麼毒?」

  「中毒?」老御醫愣了愣,重新仔細替沉鳶把了脈,收回時凝重神色稍緩,「以下官的醫術來看,裴夫人只有高熱這一項症狀,並未中毒,裴宰輔為何如此問?」

  老御醫的醫術放在宮內也是數一數二的了,他說沒有,裴昭雪心口的大石頭落了些。

  「只是害怕鳶兒會如此是因為中了毒。」

  「原是這般,那您大可放心,不存在這種可能性,就是簡單的發燒,吃藥後多休息休息便好了。」

  送走老御醫,裴昭雪吩咐墨二去熬藥燒水時,取出帕子替沉鳶擦拭額間汗液,開始自我懷疑他是不是瘋了,竟然真的開始信一個虛無縹緲的夢。

  但,他思及起夢中出現後解了嬰兒毒素的項風流,腦海中不自覺浮現出另一種可能性——

  倘若,沉鳶中的毒是以老御醫的醫術無法探查出來的呢?

  正想著,一聲帶著濃濃鼻音的呢喃從沉鳶口中發出。

  她說的極為痛苦,聲音中還夾雜著一些哭音。

  坐著聽不清,裴昭雪俯身湊近她唇邊,耳朵湊了過去。

  而後,聽到了令他瞳孔震驚的一句話:「孩子,我的孩子」

  沉鳶陷入了前世難產的夢魘中。

  她對裴昭雪愛的深沉,自然十分期待他們二人愛情的結晶。

  卻在將孩子生出來時遇見了難產,從一開始感覺有東西在她體內掙扎,到了後面的再無動靜,整個過程結束,她的一顆心已經碎成千萬塊,絕望情緒灌滿她雙眸。

  她無措看向身下浸滿血污的地方,卻沒力氣伸手碰一碰已經出來的嬰孩腦袋。

  「孩子,我的孩子」

  TA還沒有睜眼見過這個世界,還沒有穿上她親手替TA縫製的小鞋子,甚至還沒來得及得到屬於TA的名字,就這麼死在了她體內,她如何能甘心?

  裴昭雪渾身血液都僵滯住了,他緩慢側眸去看她額間代表她處子身的硃砂,心神大憾。

  處子身未破,又如何能有子嗣?

  也就是說,他在夢中見過的場景都是真的?!(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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