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我疼

  「呼!!」

  寒風吹的廊下燈籠亂搖,兩人倒映在地上的影子跟著明滅不定,始終相交不到一起。

  「崔邵會這樣,都是為了替我助千秋擺脫替公孫靈華和親,那麼冰冷刺骨的池水,他說跳便跳,來回遊了兩遍,被我的線人找到時倒在雪堆內,人差點沒了,好在帶回來的及時,只有輕微凍傷。」

  沉鳶看著裴昭雪漸漸舒緩下來的眉頭:「我這宅中就我榻室燒著地龍,讓他睡進去修養而已,又不是和他同榻而眠,你發什麼瘋?」

  再說了,她就算現在對裴昭雪無感,對旁人起了心思,也不會在還沒有跟他和離的情況亂來,那和騙人當男小三有什麼差別?

  「真的只是如此?」

  裴昭雪想起崔邵每次看沉鳶時都格外不對勁的眼神,唇瓣抿成一條直線,上前一步湊近沉鳶,影子總算和她的交匯上。

  「不然呢?說起這個,你也是好笑,既然不願意幫我,又何必答應我,若沒有崔邵這個意外出現,千秋恐怕已經接到代替公孫靈華去往吐蕃和親的聖旨了!」

  虧她還相信裴昭雪,想著他既然應下,應該就不會耍她。

  「你說我沒幫你?」

  裴昭雪抬起包裹著白色綁帶的右手,用肉眼去看,還能看出一些沁出血液浸染在上面。

  屋內就一盞燈,光線很暗,她方才進屋後注意力又全都被崔邵吸引去,根本沒發現裴昭雪右手還綁了綁帶。

  「你什麼意思?這是怎麼弄的?」

  「我自然是幫了你,雲千秋才能有機會去找太上皇,不若以我的手段,你真當以為,我會讓她離開那個早已經放好聖旨,就等她按手印的宮殿麼?」

  崔邵是幫了她,可他對宮中時勢和人心都不了解。

  太上皇疼愛雲千秋不錯,但當今執掌朝政的大權是在皇帝手中,聖旨大過一切,哪怕是皇帝的父親,也不可能越過皇帝直接讓聖旨作廢。

  只能說崔邵此舉只是讓太上皇早些知曉這個消息,早些去尋雲千秋而已。

  但卻不一定真的能助雲千秋脫困。

  裴昭雪說著,將當時他在宮殿內用茶水在桌上寫字,教雲千秋該如何做的事情詳細說出,全程緊盯她的眼睛,眼尾因為委屈還洇紅了起來。

  「為了幫你,我整隻右手都按上了那些碎瓷片,傷口再深一點,便會影響我日後生活。」

  青年步步緊逼沉鳶,她下意識往後退,他繼續控訴她說:「為了幫你,我頂著被皇帝和司禮監發現的危險,一步差池都不敢出,這便是你說的,我不願意幫你?」

  話落,沉鳶退無可退,後背抵上身後紅木柱,無措看著裴昭雪愈發洇紅的眼尾,心情複雜:「我不知曉你用了計中計,只是聽線人說你答應皇帝了,我」

  「我疼。」裴昭雪打斷她,將手遞到沉鳶身前,玉面上是她從未見過的示弱姿態。

  此刻的他像極一隻平時對人愛搭不理的高冷狸奴,這會兒突然放低姿態開始對人撒嬌,伸出貓爪喵喵喵叫說難受。

  「哪兒疼?」沉鳶一時被迷了眼,下意識接了他的話。

  回過神來,想起他受了傷,傷口沒好肯定還是疼的,擰眉便想將他推遠一些。

  但手才伸出去,根本沒碰到他右手,他便輕嘶一聲,嚇的她下意識停下。

  「手上的傷口我還未處理,便著急回了新宅想給你帶去好消息,所以」

  裴昭雪拆開綁帶,露出裡面駭人的傷口,沉鳶甚至還能從中看見一些很細的碎瓷片扎在裡面,看著異常嚇人。

  「你是蠢貨嗎?為什麼不先處理?」

  沉鳶無語極了,讓他跟上去宅中才開闢出來,還沒怎麼用過的藥屋。

  她先前給崔邵請的大夫還在,因為擔心崔邵的凍傷會不會再出問題,便留著以防萬一。

  沒曾想這會兒會給裴昭雪用上。

  大夫從睡夢中被叫醒,提著小藥箱進了藥屋給裴昭雪處理傷口。

  裡面的碎渣子清理乾淨,只需要上藥時,裴昭雪讓他下去。

  「可是這藥」

  「我娘子會給我上的,下去吧。」

  沉鳶晚膳都沒吃,餓的前胸貼後背,去廚房吃夜宵去了。

  夜宵用罷回來,發現裴昭雪手上的傷還沒上藥,擰眉問他:「醫師呢?這藥還沒上人怎麼沒影了。」

  裴昭雪垂睫,眼睫毛的陰影落在他眼瞼,順帶遮住他眸光閃爍:「只剩下上藥了,他年齡大了,老眼昏花,用木棍給我上時幾次三番重戳上傷口,我便讓他將東西放下,等著你回來替我上。」

  「有這回事?」沉鳶不了解醫師視力情況,看了眼裴昭雪還暴露在空氣中的傷口後,想著他這傷是為了幫她受的,她去幫個忙也算合情合理,只好不大情願地落座在他身前,拿起木勺替他上藥。

  屋內就桌上放了一個雙燭盞,光亮以圓桌為中心朝外擴散,越往外燭光越黯淡。

  沉鳶坐在光亮充足的位置,耳上雪晶石耳飾便被照的顯眼異常。

  發現她戴著沉軒送的耳飾,卻不見佩戴他先前幾乎拼了半條命帶回來的雪晶石玉佩,裴照雪沒有受傷那隻手借著衣袖遮掩緩緩蜷縮為拳狀。

  「怎麼沒戴我給你的玉佩?」

  他裝作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詢問,沉鳶頭都沒抬,實話實話。

  「太貴重了,帶出來容易招賊,倒是你,今日專程找過來,該不會就為了我先前同你說的那頓飯吧?你應該沒等吧?」

  裴昭雪想起他從天有亮光等到暮色四合的事情,撒謊搖頭:「自然沒有。」

  「我想也是。」

  少女重新用木勺挖出一坨藥膏,塗抹在面積最大的那片傷口上,動作放的很輕。

  看著這樣的她,裴昭雪兀得想起從前他們還未成婚時,她也慣常以這種姿態替他小心上藥。

  只是現如今,被她這麼對待的人,卻不止他一人了。

  他想起沉軒和崔邵的存在,沒能忍住問她:

  「鳶兒,你如今如今可有心悅之人?」

  「若有的話,心悅那人何處?」(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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