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我如何能好夢
沉鳶順著苗莎視線望向桌上冊子,沒說要怎麼處置,只是問她,裴昭雪如今可還在京城?
「應當是在的,我下午去朱雀街道那邊辦事時還看見了他的馬車。」
裴昭雪在京城喜歡落腳在什麼地方,沉鳶比他自己本人還要清楚。
聞言徑直出了苗莎宅子,朝月落客棧前去。
「枝落,你留在下面,我自己一人上去。」
沉鳶下了馬車,抱著木盒徑直上了客棧頂樓,抵達最右邊的一間包房前。
門前值守著墨二。
見是她來了,先是愣了下,緊接著便要替她推門。
「少夫人,您怎得突然來了?」
「不必,我自己進去。」沉鳶先墨二一步將門推開,抱著木盒跨過高門檻。
屋內點有白玉蘭薰香,獸首鏤空香爐置放在窗邊矮榻木桌上。
一道長身玉立的身影正端坐在那處抬筆寫著些什麼。
執筆人大手骨節分明,在昏黃燭光照耀下幾乎能看清上面的青筋脈絡。
他似乎有憂心之事,清冷俊逸的眉眼布上一層憂色,寫幾個字手中墨筆便要頓了一下。
沉鳶鮮少瞧見他寫信時有如此糾結,挑眉後出聲問他:「是朝堂那邊出了什麼棘手事麼?」
屋內寂靜異常,只有炭火爐內偶爾迸射出幾聲火星子爆裂聲,地上鋪有上好紅羊絨地毯,走在上面幾乎無聲。
裴昭雪又在想事情,便沒有第一時間發現沉鳶來了。
聽見她熟悉溫和的聲音,他才意識過來,將手中墨筆淡定放回筆架掛著,少見地又拿了一張空白信紙壓在還未乾透筆墨的信紙上。
「不是。」
青年閃爍了下眸子,瑞鳳眸瞥見沉鳶手中拿著的木盒,對她的來意瞭然了幾分。
「你發現了。」
他用的是肯定語氣,說著輕嘆了一口氣,提起桌上茶壺給她倒茶。
「鳶兒,我助你沒有旁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在辦事時順利一些,並不是打算藉此找你討要什麼。」
沉鳶將木盒放在矮桌上,沒有坐下來喝茶的意思。
「我知道。」
以裴昭雪的性子,也不是那種會為了達成什麼手段,做些投機取巧之事的人,她一直知道。
她這會兒會親自過來,是為了別的事。
「你先將木盒打開看看,別著急說話。」
裴昭雪蹙眉打開木盒,才發現裡面放的並不是他原先放進去的幾本冊子,而是一些寫了字的紙條。
「你能給我提供更優的選擇,我自然沒必要為了面子不要,不過我也不想欠你什麼,這裡是幾條對目前的你來說較為有用的消息,便當是做了等價交換吧。」
他又並非她心中認可的夫君,說的難聽些,連家人都算不上,她自然不打算無緣無故承受他的好。
「不過下次再有類似情況,我還是希望你不要再插手,你該是知曉,以我的能力,若真想尋誰幫忙,達到同樣的效果,大有人選,不是麼?」
她這次沒有選擇向旁人求助,無非是想要鍛鍊下自己能力而已。
裴昭雪這時過來幫忙,便顯得有些多此一舉了。
「這般。」青年沒有拿出木盒內的紙條看,眼見沉鳶說罷便要轉身離開,叫住了她,說了一句沉鳶從未聽她說過的話。
「晚安好夢。」
少女背影僵滯了一瞬,旋即恢復正常,敷衍回了句:「你也是。」
屋內的白玉蘭香氣因為沉鳶的離去變淡許多。
裴昭雪看了眼一下都未被她動過的茶水,苦澀一笑:「我如何能好夢」
一切看起來似乎都遲了。
他意識到沉鳶對他深沉又濃烈炙熱的愛之時,她已經像一根即將完全燃燼,散發完最後餘熱的木柴,無法再供時刻深處寒冷的他取暖。
可真的放她離開,他又覺得不甘。
人總會犯錯,或大或小,他不相信他真的一點機會都沒了,哪怕,只剩千分之一。
沉鳶翌日一早是在一股十分強烈的視線注視下清醒的。
她剛一睜眼,就看見一張放大的清秀面龐,面龐的主人正直直盯著她瞧,好似她是什麼極新鮮的玩意兒一般。
「千秋?如今什麼時候了?」
屋內光線較為昏暗,沉鳶隱約聽見幾聲雞鳴,室內溫度不似昨夜入睡般高,估摸著已經天亮了。
雲千秋發現沉鳶醒了,忙避開她視線,去看沉鳶白淨纖細的脖頸,告訴她還早,才卯時二刻左右。
「我想著估摸著下次再和阿鳶你同榻而眠的機會不多了,才早早醒來看一會兒你」
沉鳶還說怎麼了,一聽是這種原因,被逗笑的同時這才有了幾分十六歲少女該有的鮮活。
重生回來後,她感覺心態也跟著老了不少,鎖鏈一般禁錮著她。
如今在雲千秋的接連影響下,她頓感如釋重負,闔眸讓雲千秋繼續看吧,她再睡一會兒。
不出意外的話,醒來後還有場硬仗要打。
雲千秋見沉鳶竟不介意,愣了愣後視線重新落在身前少女幾乎能看見白色細小絨毛的面龐,眸光如饑似渴。
只是這一切,沉鳶並不知曉。
雲老夫人回來的比她們預料之中還要早,幾乎沉鳶和雲千秋前腳才用完早膳,後腳她便怒沖沖帶著嬤嬤來了。
進了屋內,她不由分說地抬手給了雲千秋一巴掌,胸腔被氣的大幅度起伏:「千秋,你跟沉鳶這個瘋女人認識後是不是被她傳染了?以你表妹性命做威脅,逼她將院子讓出來,否則就殺了她的事情,你是怎麼能做得出來的?」
「祖母,你在說什麼?」雲千秋被打的發懵,雲老夫人氣笑了,「你還在裝?我才從玉珍院子裡過來,她脖頸間還纏著一圈帶血綁帶,聽說是你昨日讓沉鳶用匕首割的,你敢做還不敢承認?!」
「祖母,祖母你勿要怪表姐,說來也是玉珍自己太過不小心,脖子才會碰到裴夫人的匕首,這事跟她們都沒關係,都是玉珍自己的錯」李玉珍紅著眼眶被嬤嬤攙扶著出現,脖頸間果真纏了一圈帶血綁帶,小臉蒼白若紙,看著好不可憐。
沉鳶:好不好夢干我屁事?
(本章完)
【麻煩您動動手指,把本網站分享到Facebook臉書,這樣我們能堅持運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