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雪用帕子擦拭乾淨淚液,心臟上流淌著的疼痛卻無法跟著被擦拭乾淨。
他聽完墨二所說,給了他否定回答。
「現如今不是跟不跟過去的問題,心若不在我這裡,再窮追不捨也毫無意義。」
失去的滋味他如今已經懂得,便不會再想嘗第二次。
想起接下來沉鳶還要頻繁和他見面一事,裴昭雪望著寒氣瀰漫的天,告訴墨二:「準備回府吧,回汀州後還有場硬仗要打。」
目前他的人手已經徹底滲入裴方氏特地派人看著的那個莊子內,距離收網,只是時間早晚問題。
但在那之前,尉遲輝教唆方雪琳給沉鳶下毒一事還要解決。
尉遲燁今日派人給他帶來了口信,說是調查有了些眉目,要和他見上一面才說得清。
墨二沒接觸過情愛,便不懂裴昭雪為何要這麼選擇。
他只是聽命於他的下屬,裴昭雪不去,他自然也不可能強迫他去,只好跟著他上了馬車回府。
到府中沒多久,尉遲燁便過來了。
他今日仍舊一身騷包粉袍,只是手中慣常打開扇著的摺扇今日卻處於合攏狀態。
眉頭從他一出現的時候就緊蹙著,一看便知心中有事。
裴昭雪今日狀態也不大好。
才與沉鳶和離,而今走進這座曾經被她短暫居住過一段時間的宅子,只覺哪兒哪兒都不對勁。
他目色不自覺開始游離,給尉遲燁倒茶時茶水漫過茶碗,溢上木桌都渾然不知。
還是白色熱氣翻湧出來,令尉遲燁注意到,提醒了他,他才怔愣放下茶壺。
「那便喝我這杯吧。」
他今日本也沒什麼心情喝茶。
再好的茶水,而今入了他口中,也定然是喝著發苦。
尉遲燁還不知道二人和離一事,但觀裴昭雪那副失魂落魄,渾像是被誰抽走精氣神的模樣,很快猜到會和誰相關。
「你先前說過,你們會在年後和離,瞧你這反應,該不會是已經」
裴昭雪眸子閃爍了下,啞聲承認:「是,我與鳶兒已經和離。」
來的突然,卻也算是在他預料之中。
尉遲燁沒想到沉鳶速度真這麼快,詫異過後有點尷尬摸了摸鼻子:「這個,子玉啊,我不是故意提起你傷心事的,本只是想著隨口一問而已。」
「無妨,這事早晚也會讓眾人知曉。」青年面上恢復回尉遲燁熟悉的那副冷若冰霜模樣,問起尉遲燁正事。
「你兄長那邊調查的如何,到底有沒有他的手筆?」
「哎,這事說來也是複雜。」尉遲燁從寬大袖口取出他帶來的書信,推到裴昭雪身前。
「你打開看看吧,看完你便知曉了。」
尉遲輝和他雖為同父異母,但平日裡與他,以及裴昭雪關係都極好。
曾經尉遲輝還在他們幾人一起去秋日獵場圍獵時救過裴昭雪一次。
他記得清晰,那時裴昭雪運氣不好,栓好的馬匹掙脫了韁繩,跑入了深山中。
當時尉遲輝先一步找到裴昭雪時,裴昭雪正在奮力對抗野狼的進攻。
為了救下裴昭雪,尉遲輝活生生被野狼咬斷了一根小拇指,也因此與裴昭雪有了過命的交情。
但誰知,就是這麼一個存在,私底下在信件中竟是這般向外人描述裴找雪的。
裴昭雪這一生摯友不多,尉遲燁算一個,尉遲輝也算一個。
除此之外,他幾乎沒旁的交好友人。
因著尉遲輝也在朝堂上做事,裴昭雪暗裡不知道幫襯了他多少,也從未懷疑過尉遲輝會給他使絆子。
而今看著信件上對他的字字句句貶低和控訴,他突然感覺捏著信紙的手開始發涼,眼眶不知何時爬了些紅血絲,唇瓣血色也開始褪去,只覺遍體生寒。
信紙上說,世人皆說裴昭雪珠玉在前,可誰又曾想過,他這個瓦礫在背後做了多少努力?
像裴昭雪這等天賦異稟的存在,同樣是讀書寫策論,他能毫不費力便能達到旁人攀不到的高度,而他,卻得熬夜苦讀,同樣的東西,要學很久,甚至學到廢寢忘食的地步,才能堪堪比上裴昭雪十分之一。
裴昭雪年輕有為,容貌上乘,如今家世也不差,提及起當年科舉,眾人只會說起裴昭雪這個春風得意的狀元郎,壓根沒人在意他這個只差一點便能勝過裴昭雪的榜眼。
人人都說,他略遜裴昭雪一籌,就連裴昭雪本人,好似也是這麼覺得。
他說裴昭雪經常在私下看不起他,自以為是地給予他施捨一般的幫助。
他說裴昭雪恃才傲物,明明嘴上說著不在乎輸贏和世人評價,卻總在他向皇帝提出一些舉措時站出來攔住他,一點點地將他費了極大精力才想出來的舉措全盤否決,並在末了,痛批他行事太過急躁好進。
何其不給他面子,又何其自以為是。
所以,他才想著要贏過裴昭雪一次,哪怕不惜以這種給沉鳶下毒的手段。
而下毒,也只是為了在日後作為要挾裴昭雪,讓他歸順他麾下,替他做事的把柄。
愚蠢,又可笑至極。
裴昭雪放下手中信件,有戾氣自他瑞鳳眸深處翻湧,縈繞在他冰雪般鑄就的漂亮眉眼間,莫名令人發寒。
「僅僅只是因為這樣?」
就因為這樣,便在前世他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害死了他妻子,甚至差點害死了他和沉鳶的孩子。
以至於今生重生後,橫隔著死的距離,沉鳶不再願意靠近他。
裴昭雪氣極反笑,尉遲燁見他眼尾都氣紅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因為他和尉遲輝同宗同源,這事一旦被捅到朝堂上,遭殃的可就不止是尉遲燁,連著尉遲家也會受莫大的影響。
就以裴昭雪如今在聖上面前的受寵程度,說不定懲罰還會比他預料中的要重。
「我知曉了,多謝你的幫助,你也不必擔憂此事會牽扯到尉遲家,畢竟從書信上的內容來看,他還和旁人有勾結。」
尉遲燁拿過來的書信並不完整,只有零星幾封,大多是從一些害怕被尉遲輝滅口的下屬那裡拿到的。
但書信的收信人,還是能從一些書信上看見的,用了一個名叫「淮」的代稱。
而公孫家,和「淮」字有關的人,也就只有那位了
裴狗剛失去老婆,又被背刺,這是你陰得的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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