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皇家的禮制要求,既然是崇安帝的萬壽,宮裡面當然是張燈結彩,十分喜慶。
早朝時,文武百官也都向崇安帝恭賀。
不過,對於崇安帝本人來說,過生日的意願倒不是特別強烈。
作為一個年輕皇帝,他或多或少都有點理想主義,還沒有完全適應這些繁文縟節,更何況都是些花錢的事兒。
但架不住坤王提議好好辦一場壽宴。
朝會結束,他們便都來到了御花園慶生。
權淵身為眾臣之首,先向崇安帝獻上了他早就準備好的禮物。
那是一節通體碧綠的短笛,在日光的映襯下,透出瑩然的光輝,看來像是玉制的。
「恭賀皇上二十四歲壽誕,臣四處尋覓,得到了這樣一根翠玉短笛。聽聞榮貴妃娘娘喜歡音律,所以特地獻給皇上。」
朝堂上的眾人一聽,都暗暗佩服權淵的機心。
都知道皇上寵愛榮貴妃,既然其本人對於過生日不算上心,那麼藉此討好貴妃,不也是一個明智之舉嗎?
更何況,這支短笛一看也不是凡品,將這種寶物尋來,獻給皇上,自然能博得歡心。
果然,崇安帝見狀,急忙讓蔡公公接了過來,拿在手裡仔細把玩。
翠玉的寒性,導致拿在手裡時,能感覺到一股涼意傳進了心裡,有些莫名的舒暢。
「嗯,權相辛苦了,這支笛子一看就是稀有物,肯定費了不少心思吧?」
「回皇上,只要能博您和娘娘一笑,做臣子的,又豈可說『辛苦』二字?」
坤王見權淵一副諂媚的樣子,心裡不禁感覺到一陣噁心。
崇安帝令蔡公公收起了禮物,接下來便是輪到坤王獻禮了。
坤王先是拿出了龍珠。
「啟奏皇上,這兩枚龍珠,是西海深處的大魚所含化,吸收日月精華已久,可以說是靈氣十足,有利於為您增福添壽。」
「臣打聽這東西的下落後,特意出高價買回,就專門為了今天孝敬皇上。」
蔡公公又接過了兩枚龍珠,快速地轉交到了崇安帝的手裡。
崇安帝拿著,順手把玩,但也感覺不到究竟有什麼奇妙之處。
但畢竟是皇叔獻上的,而且據說也費了很大的心思,所以他也並沒有表現出來,而是謝道:
「有勞皇叔費心,朕感激不盡。」
「皇上,臣還有一個禮物要進獻。」
眼見坤王準備上第二個禮物——在梁君的指引下做好的藥膳——就等著啟奏崇安帝,然後奉聖旨由梁君端進來。
誰知道,突然從外面闖進來了幾個人影。
隨著他們進來,激起了一陣嘈雜的聲音。
「皇上,皇上,臣有事稟奏!」
「皇上,雲州告急!」
崇安帝一驚,朝著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
只見有三個人身著官服,快步地步入御花園,下一刻便跪在了崇安帝面前。
「大膽!皇上在慶祝壽誕,你們怎敢亂闖,掃了皇上的興致!」
坤王見獻禮被打斷,不由得眉頭一皺,當場便朝著那幾名官員呵斥道。
而權淵,則站在一邊,嘴角悄悄露出一絲微笑。
這些人都是他安排的,而且進來的正是時候。
定睛一看,原來這三個人都是朝中的御史,坤王頓覺不妙,知道多半是有事發生,所以沒再繼續說下去了。
按照大乾的規制,御史負有監督官員、勸諫皇上的責任。為了讓人能聽勸,所以御史無論言語多麼激烈,做法多麼直接,都不能賜罪。
崇安帝當然也看出了事態的緊急,連忙問道:
「眾卿家,究竟是何事,如此慌張?」
其中一個御史抬頭道:「皇上,數月之前,雲州遭逢蝗災,百姓的莊稼盡皆被啃食。」
「前些日子,因為沒有收成,加上蟲害,又值連日大雨,倉米發霉,最後釀成了饑荒。」
「雲州百姓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這個時候,皇上卻還在過壽誕,臣以為絕對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崇安帝聽到這句話,臉上的神情立刻轉為了嚴肅。
他不是聽不進去批評,只是因為御史的話而感到萬分擔憂。
坤王見狀,連忙道:「雲州如此饑荒,為何不早報,非得拖到今天才上報?」
「你們是故意來敗皇上的興?」
另一個御史道:「臣等也是昨日才聽聞雲州的事情,只好今天才來向皇上諫言。」
坤王頓時明白了,兩眼瞪向權淵:「權相,你是輔政大臣,又是宰相,這種事情應該早就知道才對,為什麼今天才讓皇上知道?」
權淵微微一笑,顯得極其遊刃有餘,明顯是早有準備:「王爺這話本相聽不懂了,雲州饑荒,層層上報,昨日本相也才知道。不過礙於皇上壽誕,所以準備今天慶典結束後再稟奏。」
這一番話準備得實在太過充分,一向思維敏捷、善於應對的坤王竟然都不知道該如何指摘,只能生了一肚子悶氣,繼續緊緊瞪著權淵。
崇安帝擺擺手道:「不要爭論了。權相,以後這種事第一時間上報就行了,不用考慮什麼壽誕和慶典。」
權淵低頭道:「是。」
崇安帝:「各位卿家為了給朕慶生,都辛苦了。不過還是國家大事重要,慶典就此中止吧。」
「你們現在都說說,到底該如何賑濟雲州的災民?」
坤王沒想到自己精心策劃的慶典竟然被災情中斷,就連讓梁君準備的藥膳都來不及獻上去,心裡頓覺沒趣,只低著頭沒有作聲。
而權淵早有準備,向崇安帝上奏道:
「回皇上,依臣之見,可以派出欽差前往雲州,一邊從臨近的州郡調糧,一邊從京城運送一批過去,用以賑濟災民。」
崇安帝點點頭。
這本來就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也是大乾災情發生之後通用的處理手段。
但沒想到,權淵卻又補充了一句:
「除此之外,蝗災和饑荒之後,也容易造成瘟疫,聽說已經出現了病例。臣舉薦一人,前往玉州,能為百姓治病,解決瘟疫之患。」
崇安帝目光一凝:「誰?」
權淵見四下里眾人都望向了自己,便不緊不慢地說出了那個名字:
「梁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