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聽到梁君這麼一說，魯大善人和魯興元都猛然一怔。
「這，這不可能吧！」魯大善人連忙否認道。
自己開了那麼多年的鳳悅樓，在大乾到處都有分店。不僅環境優越，性價比也挺高。
最重要的是，為了照顧那些底層男人，也有各種檔次的消費，能滿足各種不同的需求！
有市場，我提供服務，又怎麼能算得上是什麼壞事呢？！
抱著這種想法，魯大善人父子只用充滿疑惑的眼神盯著梁君。
梁君微微一笑道：「大善人一定在想，開個鳳悅樓而已，不僅給了姑娘們謀生的渠道，更方便了廣大獨身男人，這絕對是天大的功德，無論如何都談不上什麼罪孽。」
「但是，大善人，梁某要說的，正是這一點。聽說，鳳悅樓不允許姑娘贖身……」
魯大善人這才明白梁君說這些話的用意。
他撓了撓頭。不允許贖身的規定確實是他定下的，但本意也是為了保持鳳悅樓的競爭力。
在當今大乾之中，青樓的品牌可謂是數不勝數。如果放任姑娘可以贖身，必然會導致一部分優質資源的流失，以及競爭對手的挖牆腳。
魯大善人是個精明的生意人，他是絕對不可能做這種搬石頭砸自己腳的事的。
「因為不能贖身，所以不少姑娘必須終身皮肉生意至死。而且據梁某所知，鳳悅樓已經有一些姑娘，鬱鬱寡歡，想尋短見了。」
「而這一切，恐怕都已經被神靈，記在了你魯大善人的頭上，積少成多，才導致了今天的病症！」
此言一出，魯大善人父子頓時沉默了。
確如梁君所說，一些鳳悅樓姑娘的精神狀態不容樂觀。
然而，只要身體和容貌沒問題，就不耽誤鳳悅樓掙錢，一切都還好說。
所以，他們也懶得去管這些。
梁君見自己說的話奏效了，便繼續進攻道：
「因此，梁某說的配合，就是想請魯大善人破了鳳悅樓不允許贖身的規矩。到時候梁某稍稍出點力，保證讓大善人藥到病除！」
聽到梁君的話，魯大善人的內心無比糾結。
一方面，說實話他對梁君的這套說辭，微微還有些懷疑。萬一按照他說的做了，病沒有好，怎麼辦呢？
這種玄學的東西，能不能奏效，仍然是個未知之數。
另一方面，哪怕是真的，取消鳳悅樓不允許贖身的規矩，那麼對他的青樓產業來說，勢必會是一個比較大的打擊。
多年以來建立起的行業優勢，甚至會因此毀於一旦。
但是，如果不配合梁君，那麼自己的病也是個很大的問題。
眼下，病痛日日夜夜折磨著他，幾乎要到了生不如死的地步。
京城的那些名醫們，只不過有一些雕蟲小技，勉強開點聊勝於無的藥物罷了。
除了梁君之外，現在幾乎已經沒有其他的路，能夠讓他從痛苦中解脫了。
良久，魯大善人才蹦出一句：
「讓我，考慮考慮？」
梁君知道，對方的這個反應，明顯是已經動搖了，於是笑道：「那好，如果大善人下了決心，隨時可以來找我。」
「不過，現在大善人的病，也確實到了比較嚴重的地步了。梁某可以先開點藥，讓您稍微緩解下病痛，您看如何？」
聽梁君這麼一說，魯大善人立刻表現出了激動的神色，連連答應了。
梁君向魯興元討了硃砂、珍珠母、龍膽草、生石等藥材，簡單研磨之後，放入藥缽里熬製。
臨行前叮囑道：「這一劑藥可以一定程度上緩解大善人的病情。但想要根治，恐怕還是必須從根子上入手。」
魯興元知道他說的「根子」，自然就是解除鳳悅樓不能贖身的規矩，當下只是微微點頭，並沒有回應。
梁君步伐輕盈地往醫館走著。
今天的事情，他已經感到十拿九穩。
事實上，他通過診治，已然大致猜到魯大善人的病，究竟是怎麼來的了。
玉州的少數族人中，只有女性才掌握這一門飼養毒蟲的法門，而只要被下了毒蟲，就會產生和魯大善人一樣的症狀。
但是，這族人自我封閉，過著大致與世隔絕的生活。除非是招惹了對方，不然幾乎不可能遭到這種毒術的侵害。
而魯大善人在玉州住的兩晚，就十分微妙了。
梁君暫時不做過多的推測，他相信，魯大善人很快就會安排魯興元，再邀請他到府上去治病。
那個時候，不僅要將前因後果完全吐露出來，就是鳳悅樓不允許女子贖身的規矩，也不得不打破了。
因為，他臨走前留下的藥中，藏有很深的玄機。
太白醫典上記載十分明確，肝藏魂魄，只要以作用於肝的藥材，催動其身，就能夠影響病人的心緒，做到噩夢頻發。
梁君正是借用這個原理，讓魯大善人產生夢影，進而促使其急躁恐慌，不得不在事情上作出讓步。
深夜，吃了梁君開的藥之後，由於心理作用，魯大善人覺得自己臉上的痛苦，似乎輕了那麼一些。
當然，梁君所用的藥材，也確實能在一定程度上抑制毒蟲的活動。
魯大善人蓋上被子，沉沉地睡去。
然而，隨著藥力的發作，他開始進入迷幻的夢鄉。
眼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就連月亮也被烏雲所遮住，只露出一絲微弱的光線。
魯大善人的心情無比壓抑，他赤著腳走在一個空曠的庭院裡，完全不知道眼下究竟身在何處。
「啊！」
突然，他只覺得腳下一絆，跌跌撞撞地往前沖了幾步，碰到了一扇古老的門。
隨著「吱呀」一聲，門開了，他踉踉蹌蹌地倒地，隨後趴了下來。
「這是……哪裡？」
魯大善人微微抬起頭，四周仿佛有火光，依稀能夠辨認出環境來。
這裡，仿佛是一座神祠，到處破舊不堪，角落裡布滿了蜘蛛網，似乎很久沒有人來過了。
他剛剛鬆了口氣，正準備站起身來。
下一瞬間，一個極其兇惡的鬼臉，猛然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
魯大善人剛想張口呼救，卻發現已經發不出聲音，頓時全身汗毛倒豎，雙腿間一陣暖流噴涌而出。
鬼臉紋絲不動，但卻有一陣令人發毛的話音傳出。
「姓魯的，你作惡多端，害了那麼多女子終身陷在火坑，現在知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