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些話,梁君沒有動怒,只是微微一笑,盯著鄭謙說道:
「鄭太醫,別這麼匆忙走啊,咱們的勝負可還沒有真正分出來呢。」
鄭謙頓時哈哈大笑道:「還用得著浪費時間嗎?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勝負早就很明了了。」
「我治療的是右腿,這個賤人筋骨歸位,疼痛全消,現在站起來慢慢走動完全不成問題。」
「而你,拿著針對著她的左腿裝腔作勢了半天,治出了個什麼名堂來?不妨當著眾位大人的面好好說說。」
「算了,我就直接告訴你吧,針灸之術,壓根就沒辦法治這種硬傷!」
聽鄭謙說得有板有眼,頗有大家風範,在場的人不得不用鄙夷的眼光看著梁君。
原來……梁君真的只不過是個江湖術士一般的人物。那為什麼坤王會力薦這種人,皇上又為什麼會給這種人如此尊榮呢?
難道說,他不過是個徹頭徹尾的關係戶?
花文都感覺到了眾人的懷疑,他明白梁君是坤王推薦的人,如果最終證明梁君只不過是個不學無術的騙子,那麼坤王的清譽也會受損,這對於他而言是不能接受的。
但是,眼下這個局面,又沒有辦法矇混過關,他只得暗暗咬牙,希望梁君能夠想辦法糊弄過去,至少降低一些影響。
誰知道梁君絲毫沒有因為鄭謙的話而受到影響,只是笑著說道:
「鄭太醫,咱們一開始比試前就約定清楚了,誰能讓這名女子被打斷的腿恢復,誰就獲勝。」
「如今還沒有驗證治療結果,怎麼就輕易地下判斷說是梁某輸了,當著這麼多大人的面,這好像不太合適吧?」
這句話倒還真讓鄭謙遲疑了一下。
客觀來講,的確如梁君所說,兩人賭的是誰能治好妓女的腿,在沒有確認這一點前,僅僅憑施救過程來驗證輸贏,確實不夠公平。
但這對於鄭謙來說,不過是多了一道沒有意義的多餘程序而已。以他的醫學知識,早就在心裡認定了梁君一敗塗地的事實。
既然你非要輸個明白,那我就讓你如願。
鄭謙心裡想著,對著梁君說道:
「好!就按你說的辦,我鄭謙也不喜歡讓別人輸的不服氣。」
接著,他望向躺在地上的妓女,用惡狠狠的語氣命令道:
「賤人,快爬起來站著,不然爺用大棒子抽你!」
說著,還朝著妓女狠踹了一腳。
妓女吃痛,況且又聽到了主人的命令,不敢有半點怠慢,只好順從地從地上的擔架上爬了起來,搖搖晃晃地站著了。
然而,令所有人吃驚的是,妓女被梁君醫治的左腿穩穩地立在那裡,而被鄭謙醫治的右腿則有些晃悠,仿佛還有餘痛尚未散去。
妓女為了讓自己舒服些,乾脆左腿實實在在的踩在地上,右腿微微彎曲,儘量防止承擔體重。
「咦,不對啊,她的左腿,為什麼比右腿好?鄭太醫不是把她的右腿治好了嗎?」
「到底梁君治的是左腿還是右腿啊?」
「梁君針灸的是左腿,我看的一清二楚。」
「那為什麼……」
「害,不清楚,沒想到梁君治的那條腿比鄭謙的還要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所有人都奇怪地望著眼前的一幕。這場早已宣告鄭謙獲勝的比試,為何看起來梁君的治療效果更明顯呢?
鄭謙見妓女這樣,頓時惱羞成怒,他以為這個女人是記恨他打斷了自己的雙腿,所以刻意要當眾報復他,讓他輸給梁君,好使他難堪。
盛怒之下,鄭謙掄圓了胳膊,用力抽了這個女人一耳光。
「媽的,你這個賤人,爺辛辛苦苦為你治病,你就這樣回報爺嗎?所以說你們這些賤戶,就是一群餵不熟的狗……」
梁君則冷笑著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明明妓女的腿就是鄭謙打斷的,為她治好倒成了天大的恩德了。看來部分大乾上層人的思想,的確令人捉摸不透。
而令鄭謙沒想到的是,他這一巴掌實在抽的太過於用力,弱不禁風的妓女順勢就摔倒在地。只見她抱著右腿呻吟了起來。
「痛,痛啊……大爺,您別打了,求您別打了,都是奴婢的不是!」
這一舉動,更讓人清楚地看到,妓女的右腿仍然沒有完全恢復,而與之對應的,被梁君醫治的左腿已經變為了正常。
其實鄭謙治療跌打損傷當然是有一手的,傷筋動骨嘛,治好之後還得休養,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只不過沒想到,梁君針灸之後的腿,竟然恢復得如此徹底,反倒顯得鄭謙醫術不精了。
面對眾人疑惑的眼神,鄭謙的臉窘迫成了一個紫色的茄子般,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這時梁君開了口:「鄭太醫,這下勝負已分了嗎?」
「沒,沒有勝負!」
鄭謙硬憋出了一句:「她兩條腿都治好了,可以算是個平手。」
梁君早就想到這人不會那麼輕易認輸,於是淡淡地說道:
「平手?如果鄭太醫覺得是平手,那就算平手吧。」
在場的官員心裡都一陣奇怪,沒想到梁君對於勝負,竟然那麼容易就一帶而過了。
明明之前鄭謙步步緊逼,簡直可以說是差點騎到了梁君頭上,現在形勢逆轉,只要是個正常人,恐怕都會藉機羞辱鄭謙一頓,來報剛才的一箭之仇。
而梁君,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了句「算平手」,就完事兒了?
究竟是他心胸開闊,還是自知對方背後是太醫院,不願意招惹是非呢?
鄭謙本來也做好了梁君會繼續緊逼的準備,正在苦思冥想如何應對,沒想到對方卻是這個態度,也不由得一怔。
「……既、既然如此,今天的比試就到這裡吧,我姑且暫時認可你的醫術。下次有機會再比個高下!」
匆忙拋出這句話,鄭謙就要離去,誰知道梁君又擋在了他的面前。
「怎麼,梁,梁神醫,你為何攔住本太醫的去路?」
鄭謙雙眼瞪著梁君,雖然嘴上氣勢尚在,但心中仍然不免犯起了嘀咕:
我都已經這樣給你台階,承認你的醫術了,你可千萬可別給臉不要臉!
怎麼著,難道是想趕盡殺絕嗎?
梁君眉毛一挑,又是微微一笑,說道:「鄭太醫不必多慮,梁某隻不過想買下你剛贖身的這位妓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