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花文都還想要勸阻。
「你不要再說了。」
坤王擺擺手，打斷了他，接著問梁君道：
「怎麼樣，梁君，你可有膽子為本王治這個傷？」
「如果治不了，也趁早說，本王不會怪罪你，但只好請你回去了。畢竟，坤王府不養無用之人。」
梁君知道自己從太白山所學的仙家醫術，完全能夠碾壓這些凡夫俗子的醫學造詣，所以不可能有一點膽怯。
他微微一笑道：「既然王爺如此看重草民，那草民就盡力試試吧！」
說了聲「失禮了」，便伸出右手，按上了坤王的傷處。
在接觸到坤王皮膚的一瞬間，便有一陣奇怪的感覺傳來。
梁君明顯感受到，在他的腿部，有兩股細細的波動，在交替跳躍。
由於已經進入了鍊氣期，梁君的五感變得更加敏銳，對於這些微小的動態，捕捉得也更加精細。
他閉上雙眼，慢慢地去感受其中的變化。
坤王和花文都則都有點奇怪。
一般的大夫看病，都是把脈或者驗看傷處，從來沒想過梁君這樣，看個腿傷，只是閉上眼摸來摸去。
這樣，能摸出個什麼結論出來？
還是說，眼前的這個所謂神醫，只不過是在故弄玄虛？
眼見良久之後，梁君終於摸完，收回了手，坤王終於忍不住問道：
「梁君，依你看，本王的腿傷如何？」
梁君的水平何其之高，從這一陣摸索之中，已經大致掌握了坤王傷情，緩緩睜開眼，便說道：
「草民想先問王爺幾個問題。」
「第一，王爺的腿，當時是不是中了毒箭？」
坤王聽梁君這麼一說，微感意外，點頭道：「的確是。有一次本王貪功冒進追敵，不慎中了埋伏，靠著花副將等護衛拼死才得以殺出。」
「而亂軍之中，本王的小腿中了一支毒箭，但後來就被軍醫治好了。」
梁君輕輕搖了搖頭。
「當時看似是治好了，但其實並沒有根除。」
「按照草民的診斷來看，箭頭上應該是有寒毒，耽誤治傷太久，已經深入了骨髓，所以現在仍然不能痊癒。」
坤王吃了一驚，用驚疑的眼光望著梁君。
「第二，王爺的腿，是不是曾在沙漠裡受過外傷？」
「看樣子，像是刀傷，而且並非大乾的那種制式刀。」
坤王見梁君再度言中，驚異之情倍增，連連說道：「的確如此。有一次在沙漠裡追擊異族騎兵，天氣無比炎熱，敵人知道擺脫不了，水又喝完了，便作殊死搏鬥。」
「混戰中，本王的腿部被一個落馬異族的彎刀砍中，血流如注。」
這兩個受傷的細節，坤王故意隱瞞不說，其用意也是為了考驗梁君，誰知道他竟然能從傷處直接推測出來，簡直是神乎其技了。
一直跟隨坤王四處征戰的花文都，當然也知道坤王諸多受傷的細節。見梁君信手拈來，仿佛親身經歷了一般，也是大受震撼。
梁君又問道：「最後一個問題。」
「王爺平日裡是不是經常穿靴子，哪怕在炎炎夏日也是如此？」
坤王點頭：「不錯！這一點本王身邊人都知道。」
「為了讓本王不忘戰事之兇險，今日盛世得來之不易，本王無論何時，都穿著戰場上的鐵靴或者皮靴。」
梁君心裡暗道：「難怪有股味，直衝腦門，都發酵了。」
這時，他站起身來，走到大廳中央，朝著坤王行了一禮道：
「王爺的病，草民已經有了主意。」
「王爺先是中了寒毒之箭，深入骨髓，邪氣入侵，使得腿部血脈僵化。」
「然後，王爺在沙漠之中受傷，熱毒滲入腿部，侵襲肢體。」
「兩股相反的作用互相影響，加深了對於腿部的損傷。」
「末了，王爺一直穿著靴子，無論是天冷天熱，淤毒都無法排出，時間一長，便從內部開始潰爛、腐敗。」
「如果再晚個兩三年，王爺這條腿，恐怕就只能廢了。」
聽梁君這麼一分析，坤王微覺後怕。
不過也正是聽到了如此細緻入微的講解，他對於梁君的醫術，終於有了一個大體的認識。
「既然如此，是否有辦法根治？」
坤王一向喜怒不形於色，這會卻顯得有些焦急。
花文都在一旁，也同樣充滿了期待，想讓梁君徹底治好自己的主子。
梁君道：「王爺放心，這對於草民來說，只不過是小事一樁罷了。」
「只不過，有兩件事，需要王爺幫忙。」
「第一，請王爺安排底下的人，去張羅來幾味藥材。」
坤王：「這有何難，只要本王一句話，京城藥鋪里有的，全部都能在片刻之間，搜羅到王府里來。」
「無論是天上飛的，水裡游的，還是地上跑的……你隨便開口！」
這一點梁君倒是絲毫不懷疑。他之前在藍星雖然只是個平頭百姓，但也知道權力的誘人和可怕之處。
只聽梁君接著說道：「第二，就是王爺必須得吃點苦頭。草民需要在您的腿上動刀，挖開皮肉，清除淤毒，敷上藥材！」
「什麼？！」
還沒等坤王回應，花文都就有些坐不住了。
「不行，絕對不行！在王爺身上動刀，簡直是大不敬，梁君我勸你儘快打消了這個念頭！」
梁君望著花文都。也難怪，開刀手術對於大乾這種刀耕火種的時代，還是超前了一點。心理上難以接受，也是意料中事。
梁君低聲道：「如果這樣，那王爺的病，草民就無能為力了。」
坤王見狀，略一思索，對梁君道：
「本王身經百戰，所中的刀傷劍傷也不少了。僅僅是割開皮肉而已，算不得什麼。」
「況且，這條腿的傷病，比劈砍割刺，又不知道重了多少，也已經折磨了本王許多年了。」
「王爺！」
坤王一擺手：「不必多言，就任由梁君治吧！」
梁君不禁為坤王的氣度所折服。
於是，他討來了紙和筆，刷刷地在紙上寫下了要用的藥材，然後交給了花文都。
果不其然，連四分之一時辰都不到，梁君指名的藥材，就全部成堆一般，被買到了坤王府。
並且，由於坤王府有自己專用的大夫，所以藥材加工這些瑣碎的活，完全都不用梁君親自來做。
他只要寫在紙上，講明白如何操作，就有懂醫理的人，來為他打好下手。
蓽澄茄、生薑、羌活、蒼耳子……這些祛除寒毒的藥材混合均勻熬製。
蒲地藍、黃芩、穿心蓮、苦地丁……這些化解熱毒的藥材完全搗碎出汁。
準備好了這些，梁君又要了一把尖刀，在蠟燭上細細地烤了烤，然後放到了坤王面前。
「王爺，肯定會有些痛，請忍耐一下。」
說著，便舉起刀，朝著坤王的腿傷處，劃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