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0章處處俯首低眉
白光渲染天地，陸寒如遭雷擊般，如炮彈似的倒飛出去，渾身巨顫片刻，臉上出現一副不正常殷紅，差點吐血！
他在剎那間發現，山峰崩裂時，裡面黑光狂閃幾下，就被白芒覆蓋，有無數三字怪符跟隨紊亂氣息，胡亂飛射紛紛潰散，那裡的空間以高頻度震顫，如同現在的自己。
『臥槽！』
不可思議的表情，掛滿陸寒面龐，他感覺靈嬰面容扭曲，痛的蜷縮起來，直到渾身冒出銀白光霞，將自己裹在隔膜里，才逐漸恢復常態，但嘴角溢出一絲精血。
這是多大的破壞力量啊，難怪當年，天符真人差點魂飛魄散，岑泠老嫗損了道基，那還是對靠近者的小小懲戒，威能不足此刻萬一。
以他全盛時期，法則通達之能，仙術練就的靈嬰之軀，竟然也當場受損。
「還是大意了，小瞧爾等當年施為！」
他本以為，這光球跨界而下，才是威能最恐怖的東西，然而埋進山腹的強大禁制，即便潰散失效，仍然能宣洩出最強之威。
爆炸之威，詭異的被約束住了，波及範圍僅有數百丈遠，將這隻異獸徹底滅殺後，白光竟然收縮變小，然後砰的潰散消失，化為億萬點螢火。
那座巨山坍塌，分裂成一個個大型土堆，將來任由歲月侵蝕，而創傷陸寒的元兇，應該是一座三角形高台，現在只剩下殘餘最渣。
這裡原本存在的東西，分明是當年布設之人，不想再讓其他修士得到，想必為了玄界生死，有仙家不惜代價破界而下，憑藉神通挽住狂瀾。
肯定是在此界飛升上去的強者，耗費巨資和人脈的話，降下一縷主魂，直接擒住異獸，將其鎮壓鎖住，斌費什麼難事。
妖界和仙界按照級別，當屬並列範圍，此獠不知輾轉多少次，才勉強進入玄界，但它下界，也等於壞了三界萬族的規矩，仙界有足夠理由出手。
『此妖，究竟看上了玄界的什麼東西？竟然不惜代價，這才是最主要的。』
十幾萬年過去，玄界往事早已成灰，但陸寒的靈嬰遭到震傷，只有動用玄陰仙決，才能以最快速度恢復。
『氣泡里沸騰一片幻象，有仙宮有幽冥，以及萬靈各界，卻只能目視，觸之無功。』
天符真人交代的兩大禁忌之二，讓他想不出，還有什麼比此地更恐怖，況且腳下已經是秘境東方的盡頭，只剩下向北小部分區域，還未曾親自涉足。
秘境內，長久以來的黑暗，開始神奇的消失了，任何地方都被光亮籠罩，即便最陰暗的地方，此刻也朦朦朧朧，被揭去大半神秘面紗。
無數小獸，或者避難藏匿的妖修，紛紛探出頭來，謹慎打量周圍一切，弄不清何以至此！
幾乎同一時間，在茫茫外海深處，萬千島嶼圍繞，水天相互映照，如同別樣聖地，但驚天咆哮下，幾座數百里規模的小島，先後化為齏粉。
那裡青光滔天，巨響中掀起海嘯，翻滾著奔向遠方，不知多少生靈，在剎那間煙消雲散。
怒嘯聲引來雷電狂劈，連續數天才緩緩退去，造成突變的罪魁禍首，是一隻青麟右臂，長度足有萬丈，粗壯的幾乎讓千人合圍，似乎橫跨遙遠虛空而來。
…………
斬靈崖，位於被海水淹沒的寶雲城西北，這裡是雙方大戰的白熱化主場之一，巨響強光密密麻麻，戰團膠著混亂。
千丈高的懸崖，一直延綿數萬里，不久前還遠眺荒原，屬於登峰觀景的平台。
不但修士絡繹不絕，凡夫俗子也常常遊玩，文者墨客常常於此搔首弄姿，貌美女孩兒憑欄高呼之所。
此刻，卻海水洶湧，一波波巨浪橫推過來，無數妖物藏身其中，藉助水勢橫衝直撞，不斷對懸崖上發動強攻，泱泱海域的妖修，至少幾十萬還多。
崖壁上，修士密密麻麻，從高空到地面，一層層防禦屏障，純粹由法器法寶鑄成，每次掄動都帶起腥風血雨。
廣袤戰場，腥臭成風，水勢飄紅，殘肢斷體密密麻麻，慘叫與哀嚎並存，怒吼和大罵呼應，蓄滿雷電的陰雲壓頂，俯視著修羅地獄。
此地相距平時的海岸，遠達一千二三百萬里，但從來未倖免過，又成為海妖的噩夢，數次界面殘運，雙方多少強者，兇殺中飲恨隕落，讓這裡成為標誌性戰場。
有個身披獸皮的魚臉巨漢，手爪里紅芒一閃，就出著青藍光澤的丈許大斧子，牢牢抓住手柄後，對著迎面女修狠狠砍去。
此妖嘴角，還掛著一段殘肢，不知屯吃掉的是哪家弟子，小眼鏡兇狠殘忍，氣息碾壓十級大妖。
那名女修略微驚慌，雙手裡多出兩枚淡金色圓環，在法決念動中合攏，膨脹為一道十丈高的圓輪，自己則仿佛站在門口。
咔嚓！
那一斧劈下，造成威能橫切數十里，附近境界低微的交戰者，直接當場震死，甚至化為一片血污。
女修一個趔趄坐在地上，但魚臉巨漢的法寶，更是直接脫手而飛，痛叫來自其口，似乎吃了悶虧。
兩千里外的高空，有青光炸出霹靂之音，一名白袍修士，忽然召喚出兩隻白色大鵬，雙翅微微閃動，就到了對面兩個大妖頭頂。
從數丈大小，一路靈光流轉，轉眼便狂漲為百丈的遮天猛禽，速度幾乎直逼瞬移，兩道刺目白光噴下，還有利爪輔助。
那白光並不耀眼，但兩隻大妖驚駭欲絕，如見天敵般專設就想退避逃走，可惜難逃滅亡命運，縱然各種秘術防護，仍舊遭到當場分解，化為無數白色光點。
距離戰場向西五萬里，就是三座大營之一的中心樞紐，一個中型防禦法陣，防護光幕和千里地貌幾乎融合，肉眼幾乎無法分辨。
「大戰已經幾年多，越發證明金屬性功法的修士，在廝殺中更加占有絕大優勢，其次為土、木兩種，可惜縱覽玄界，這類後起之秀太少了。」
幾十里方圓的大營，布局異常簡陋，但氣息沉沉的強者，卻多達上百位，各宗門帶隊長老，以及散修里的高階，環繞成一圈，正在議論紛紛。
正在說話的那人，雙手拄著一把玄鐵重劍，雖然不算鋒利，但那種沉重感，和他本體幾乎連在一起。
衣衫顏色也和兵刃近似，腳踏青色高靴，臉龐有些灰暗，散發出的氣息，證明他已經踏入神照境，就連話音都帶著金戈交鳴聲。
「呵呵！幾十年前，玄界西部發生了什麼，大家心知肚明，那個惡魔殘害多少戰力，如今才開始交鋒，我們就感覺後繼無力。」
「噓——！慎言慎言，一旦有人和姓陸的暗通曲款，道友恐有血光之災。」
一名黃衫老者，頓時臉色微變，盯著那名駝背花臉青年，趕緊擺手示意，隨機目光掃過所有人，見到好多修士頓生忌憚，各個也噤若寒蟬。
「哼！那些道友不死，我等都有反攻的實力，豈能處處後退，像受氣包一樣，看著海水濤濤卻無何奈何。」
「過去的事，已經無法挽回，就不要說那些廢話了，幸好陸寒不是濫殺之人，但願他不要在人族危難時藏私，此人若能出手，足可抵消被他造成的巨大損失。」
西北角站起來的人，腳踏一對青蓮，身上套著肥大寶衣，繡滿了山河日月，鬚髮花白青臉橫眉，立場不褒不貶。
「是麼？我在諸位心中，居然如此重要！」
「當然，陸寒之威若用在正途，必會……啊——？！」
那人說的順口，忽然感覺不對，臉色頓時大變，目光怔怔盯著門口，所有人霍然站起，駭然的開始後退，一副大難臨頭的氣氛。
門口不知何時，多了個銀衫黑髮的青年，背負雙手也在掃視他們，深色不怒不喜，然後就隨意選了個蒲團坐下。
「拜見……陸前輩！」
「給前輩問安！
「不知您光臨，請饒恕未能遠迎之罪！」
足有三分之二的修士，立即躬身行禮，也有不少人低下頭顱，寧願裝作無視，也要守住自己本心，還有幾個臉色不善。
陸寒恍若未覺，已把這些人族高階看了個透徹，神照期寥寥無幾，基本都在大乘境界，來自五花八門的勢力，勉強湊成一夥。
「海妖大肆殺來，諸位有誰未曾反抗？」
『……？』
所有人還未放下震驚，陸寒到達這裡，根本暗哨仿佛絲毫不知，遮掩大陣也未起反應，這位被偷偷冠以『陸人屠』的墮仙，明顯破禁而至，可見其神通超玄。
「海妖殘忍，處處血雨腥風，即便不顧大局，也要為個人安危而戰，誰能忍氣吞聲？」
「不錯！當初有人對陸某出手，我被迫將其打殘，但他們眼看不敵便糾集數人而來，一心覬覦我這點資本，結果又被斬殺，隨後就形成無數宗門圍剿，我可以忍氣吞聲嗎？」
『……？』
「那些步步找死的蠢貨，難道不殘忍嗎？」
『……？』
「你們這些憤憤之輩，為何不順從海妖之欲，放下反抗聽天由命？」
『這……？！』
「兩次界面殘運之間，也有數萬年平和，但無辜慘遭毒手的修士，也有成千上萬，他們若都在的話，難道不是一股強悍戰力？」
滿嘴仁義道德，私下骯髒齷齪，居然能修行到當前境界，是那些心魔太辣雞了嗎？」
「方才對我仍舊不忿者，跪下！」
咔嚓！
最後兩個字，如數噸炸藥暴轟，猛然響徹在大帳之內，那些仍舊矗立的傢伙，面對責問汗水滾滾，此刻如遭雷擊般，面色頓時慘白。
足有三分之一，跪倒一片，瑟瑟發顫，不敢呼吸！
啪！啪啪……！
清脆耳光聲，密集響徹如雨，又很快戛然止住，大半恭敬之人，心神隨著抽打跳動，更加不敢抬頭。
「這耳光之痕，很可能要伴隨你們許久，除非渡劫成功，或者在這次大劫中，成功斬殺五個同階妖修，才會自動退去。」
「謝陸前輩教誨！」
有人偷偷觀瞧，頓時忍俊不禁，就見挨打之人的左臉，出現一層淡金色掌痕，卻並無其他外傷，幾乎嘖嘖稱奇。
然而這些被懲戒之輩，頓感生無可戀，陸寒兩個條件都是在要命，渡劫等於必死。
似乎只是在變相逼迫他們，去深海和大妖巨獸玩命，雖然還有些許生機，但勝算仍舊太小，同等境界之下，妖族更勝一籌。
「陸前輩，我等正合議對敵上策，您高瞻遠矚，懇請指點晚輩一二！」
「你是這裡的統籌負責人？」
看著一身青花鎧甲，顴骨塌陷卻臉龐紅潤的高個子，此人並非境界最高，只在神照初期小圓滿，不禁微微疑惑。
那些後期大成，甚至渡劫老鬼不知怎麼想的，這等浩劫大戰，竟然還在後方擺譜，仍打算和海妖玩老套路，若他們知道自己已經弄死倆聖階存在，或許要驚掉大牙。
「正是，晚輩皓青一直在此禦敵，暫且主持斬靈崖大戰，小輩們表現尚可！」
「嗯！陸某不喜喧譁嘈雜，很難和諸位同時禦敵，稍後我要去深海，經此路過便留點東西，就由你找上兩個住手，全權負責此事，首先…………」。
兩個時辰後，中軍大帳內才歸於安靜，在上百人目視下，一道遁光直上雲霄，向東激射划去。
「報——！第二股海妖軍團前來馳援，我方力有不及，請求全部出擊！」
這些人不知為何，各個掛著喜色，沒了半點忌憚，伴隨嬉鬧才要轉身入內，就聽見遠方虛空響起警鐘，有人快速靠近，大聲疾呼。
已在數百里蒼穹，陸寒仍舊聽到傳訊之人的倉促焦急，當跨越千里遠，神念已經發現，成千上萬的修士，呼啦啦開始蜂擁而起。
「諸位，陸寒前輩讚賞我們齊心，因此拋出巨資，鼓勵所有人奮勇除妖，共計留下靈石五個億，天寶三十件，靈寶四百件，法寶上千，靈材堆積如山，戰功卓越者皆有獎賞。」
「現在，我希望每個人，將陸前輩的規矩口口傳揚，他已孤身入海，欲要屠盡大劫推動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