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5章螻蟻百問
幾千里外，陸寒冷笑。
閔然五人此刻的感觸，仿佛煙花一般絢爛，那種被調戲後，才知對方還是大敵的感覺，就算翻江倒海也不夠形容。
『先給你們幾個耳光，然後快刀斬亂麻，把爾等從自我陶醉中徹底抹去，小虛天……呵呵！』
他打算過段時間，再拜訪『隔元凝脂』一次，讓天符真人吐露點新東西，估計半載過去，裡面的老傢伙，已經把神魂穩固的差不多了。
但到了自己手裡，是否要脫困借體重生，就要看他的心情，以及老頭的表現和誠意。
或許當天符真人出來，看見當年嘔心瀝血的傑作，已盡數被陸寒生生抹去，那種失敗感再被喚醒，還不如在裡面與光陰隔絕好受。
以小虛天的強大，一旦也加入聖粹決，那裡面就是刀山火海，以這個神秘宗門的實力，隨便透個消息出去，不知多少人奔自己殺來。
但這些蠕蟲，基本都和大道無緣，能進入神照境的十不足一，因為他們還未走出人族的致命缺陷，那就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自負，要先看清自己的底蘊和實力，但絕大多數所謂的強者，自小就被扔進宗門，少有挫折和兇險伴隨，一路飛騰不受阻礙，其心性多半不堅。
渡劫時心魔入侵，足有六七成倒在最後一關，浪費大量資源和一具肉身，而那些散修雖然缺乏資源支撐，進境緩慢卻老辣堅韌，步步穩固處處小心，兇險已是家常便飯。
這也是無論三界六道，有散修飛升至接引台之後，都要得到額外尊重，更被各大勢力高看一眼的主因。
那些敢蔑視他，自我太過、驕橫無比的傢伙，他們本身的確有點實力，可惜橫行無忌的最大依仗，都來自於穩固的後台和屏障。
「我，就是自己的後台！」
一路飛馳，再未見到阻礙，當陸寒降臨小縹緲界，這裡早已人滿為患，泱泱十數萬人的規模，幾乎雲集了玄界西半部的修仙百態。
那面白玉牌面，仍然煜煜生輝非常扎眼，他當然已經看到，賴元和嵐霄已經霸榜，但兩人仍未出現，似乎是都進了深處，在頂級洞府的甲字零八號苦修。
不下數千道龐大神念，在陸寒到達時，有意無意的探查過來，接著就引起不小騷動，因為他那張臉，已經被無數身影牢牢記住。
『我說夥計，這幾天你們都在議論陸寒，現在正主來了。』
『在哪在哪？』
「快看，那個人不是陸寒嗎？」
總有好事之輩，生怕這裡太平淡似的，一有機會就像捲起巨浪，扯著嗓子高聲大叫，好像發現了新大陸。
波浪如潮，千百人……上萬目光……最後大半身影，聽到消息後，都跳腳拔高的張望，接著就神采飛揚。
『哇！一直在傳聞中，今朝得見其本尊，比我預想的還好。』
『這麼年輕？嘖嘖！』
『如一塊璞玉，充滿未知般的迷暈，若有高人多加調教，此子必成大器。』
『啐！人家已經名聲鵲起，就憑他撥弄斑斕殿的這一手，誰能出列和此人比肩？』
『咦？竟然還有敢圍上去參觀的，陸寒可是心狠手辣之輩，在遠處看看也就是了，難道他們不怕死啊？！』
距離高台還有千丈遠，若有人降落在修士海洋中，本該如海灘沉沙，瞬間就被人海淹沒，但有個地方完全相反，沙海里拱起了一顆珍珠。
這些天，他們通過各種渠道證實，無論賴元還是嵐霄，在每次得勝後，都無比推崇和感謝陸寒。
白玉牌匾上，刺目異常的名字，讓任何關注聖粹大選的人，都不得不接受斑斕殿區區末流，成為這次盛會的黑馬。
而輝煌榮耀的締造者，幾乎都指向了陸寒，同時數月以來，各種關於他的傳聞，被越來越多的人熟知，不斷引起新的轟動效應。
現在，至少已有千人圍繞而來，如看外星戰將般，不斷打量這個年輕身影。
他們豈能不膽怯，若地廣人稀時，誰敢如此放肆的故意靠近強者，或許故意瞄上幾眼，就被視若無禮冒犯而一掌拍飛。
但此刻人多眼雜，他們篤定陸寒不敢放肆，聚眾圍觀乃是天性，因此抱團匯聚，要一睹掀起諸多怒潮的面孔。
『您……當真是陸寒……前輩？』
有修士看看左右，發現已被擠在密集人群之中，便壯著膽子高聲詢問，然後立即縮了縮，一片人頭間，基本無法鎖定是誰。
陸寒不語，他仍在端詳著白玉牌匾，按照時間上的催算，這兩天就該是蒼元後期揭榜的日子，也屬於普通修士中，聖粹大選的一大熱門。
至於上玄級別，雖然才是這次盛會的焦點，但對於大多修士，此等級別如在高閣，距離他們太遙遠了，興趣泛泛可有可無。
修真者浩瀚如海，能跨進上玄境的強者能有幾人，突破到化神的已經萬中選一，而有幸挺過蒼元天劫的，更是屈指可數，十萬修士中泣血而成。
沒有斑斕殿參加上玄境拼鬥，陸寒更不感興趣，他要用頂級洞府煉丹，自踏入神照的一刻，再想迅速進階一時夢幻，需要的天地靈力，就算用大海丈量也難以充塞身軀多少。
否則那些神照強者，動輒苦修數千載，倒在渡劫前的更不計其數，整個玄界上，能掌控一界法則，毀天滅地的頂級存在，聽聞僅僅二三十位。
但到了渡劫期，都喜歡做歸隱絕跡的老鬼，被人忘卻的就無法計數了，然而再多也不會過百。
圍攏上來的修士，已經達到數千之多，在遠處觀望的更有上萬計，他們期盼的回答並未出現，然而沒人敢動怒，他們知道陸寒已經開口，不做回應就是默認。
「陸前輩，您不該在外面停留的，我等聽到的好多消息，都對您非常不利，僅僅豪強大宗下達的追殺令，就多達十多種。」
『額？』
一個修士探頭探腦，似乎是很靠前的緣故，聲音並不大，卻讓陸寒微微側目了。
「陸某舉目皆敵，你還敢公然提醒，無論何等心思，這幾句話已經值幾萬靈石了，拿去買點靈丹吧。」
那人話已出口，已經感覺有些不妥，開始小心翼翼向後擠去，小縹緲界前泱泱十數萬人，各宗門的耳目多如牛毛，方才所為等於引火燒身。
還好人頭密集如雨，關注點都在陸寒身上，眾口必然紛雜，誰會計較身旁的嘴碎直言，還巴不得別人膽大，多和這個聲名鵲起的人尬聊幾句。
『什麼？說句話就給幾萬靈石？』
『誰問的？沃日勒，這消息基本都聽到些，竟然還有意外收穫，這姓陸的很豪啊！』
眾人頓時紛紛側目，但再想查找聲音源頭如痴人說夢，只能鎖定陸寒的手，那幾萬靈石封賞，必然會有儲物鐲，最次也是儲物袋裝載，順藤摸瓜一看便知。
呼——！
可惜一股狂風，驟然間起於陸寒所在，數百丈內皆被籠罩，好多修士驚呼出聲，被吹的要回搖擺不斷。
但只是瞬間，附近便恢復清明，一股攝來的精純靈氣，將數千人盡數籠罩，神情頓時振奮起來。
傻子也該知道，瞬間已被混淆耳目，這筆封賞已經到了那人手裡，想覬覦不小的財富都無從下手了。
「我知道的就有三種通緝令，分別為孤星觀的『落星令』，以及寒玉宮的『冰魂令』，尤其是天盪山的『天誅令』。」
「他所的不錯，赤月宗也發來『封血令』，就連獨斷崖的烈火老怪，也莫名其妙弄了個『焚骨令』，好像前輩和他並無宿仇啊。」
「晚輩也說幾句，也有一些勢力，跟著那些宗門起鬨，都對陸前輩你表示出濃濃敵意，若被他們纏上也非常頭疼。」
一時間，說話的修士越來越多，不知是為了討點封賞，還是真有幾分善意，現場已經亂鬨鬨如沸水，不少消息都被抖摟出來，甚至包括很少關注的冷門。
「很好！陸某今天就廣施一次恩德，這五十萬靈石送了你們，但也要借諸位的嘴一用，誰想把邪念打在我身上，基本都會身死道消。」
嘩啦啦……！
陸寒周圍忽然光線亮了，只見圍在他附近的人，眼前驀然光華閃爍，一片靈力稠密的星雲般，都是漂浮的海量靈石，接著如暴雨灑下。
『哇——！快搶啊！』
『五十萬呀，您真是好人。』
『各憑本事拿封賞，警告你們不許動粗……誰推了我？』
『哎呀！敢在我頭頂下手，你想死嗎？』
『我居然拿到了上千塊，哈哈……！』
如狼似虎之後，五十萬靈石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幅興奮面孔，他們轉眼就對陸寒生出崇拜了，自古以來也未見人當眾散財的，那些超然勢力也都是無情之輩。
『晚輩有句話理該當問，陸前輩縱然神通驚世，也不會不知道舉目皆敵的後果，但為何仍然一意孤行呢？』
「問得好，如有幾個蟻潮，發動區區蟻群來襲，你會害怕忌憚嗎？」
『哈哈！區區螻蟻，何足道哉，啊？』
那人不屑一笑，但隨即大驚失色，眾修士也紛紛驚愕，看向陸寒淡淡笑意的神色，頓時瞠目結舌，其中之意不言自明。
在他們眼中隻手遮天的勢力，陸寒竟然沒把他們放在眼裡，區區螻蟻何足道哉，他區區半載結下的仇，都有十萬人的恩怨總和了。
好大的口氣！
『有句逆耳的忠言，都說『猛虎難敵狼群』，那些宗門都有神照坐鎮，甚至得到渡劫老祖庇護，您孤身之力，即便加上斑斕殿，也不夠他們橫推一次，前輩可要慎重啊！』
若非有靈石相送之情，好多修士早就嗤之以鼻了，甚至會發聲譴責和貽笑大方，即便如天盪山和玲瓏谷那些超然存在，也不敢到處結怨。
「就憑他們？哼！敢站在我面前放肆，揮手抹去即可，我要讓他們知道，有的人會比生死更可怕！」
嘶——！
這樣不好。
你會被打死的。
無數修士呲牙，甚至氣的轉身離開，即便沒挪動的這些，也臉色逐漸陰沉了，似乎感覺很失望。
良言難勸該死的鬼啊，悲呼！
『死在您手裡的修士，多半都屬於宗門精英，無論任何勢力都難以善罷甘休的，畢竟在他們身上耗費了大量心血。』
「是嗎？既然提到這句話，陸某就給你們一句忠告，諸位可知那些螻蟻，緣何屢屢尋隙欺我？」
『……？』
「無非自命不凡，都感覺自己是宗門擎柱，狗仗人勢欺軟怕硬，他們修行太順遂了，驕橫不可避免。
然而他們活著，或許還能被重視，甚至當做材料培養，但死了就只是一筆買賣，這句話對任何人都有效。」
嗡！
前半句之言，幾乎所有人都懂，甚至在場的修士里，就有許多被欺壓過，忍氣吞聲鬱悶憋屈。
但後幾句就有些晦澀了，略加思索便領悟到精要，看似很難接受的話，一直都在被見證著，只是當局者迷，沃日啊！
曾經，兩個宗門深仇四海，彼此間互相屠戮，精英弟子前赴後繼赴死，但沒過多久，一場談判和巨額賠償，平淡了許久的血腥陰霾。
也有過無數勢力，恩怨中葬送大量後起之秀，到頭來只是上層的利益犧牲品，甚至賠付的東西讓人滿意，誰管死者曾經何等榮耀，是何等的天才地靈。
只有活著，才有人在意你，狂妄送死者，只配和一堆材料靈石劃等號，想必那些下令追殺陸寒的勢力，必有其他所圖。
『話雖如此，縱然我等同情陸前輩，但容晚輩說句大不敬的話，您一直以來，似乎也在同樣驕橫逞強，難道來自仙人轉世嗎？』
『晚輩同問！若沒見識到陸前輩的奇絕之處，是沒人心服口服的，至少該給天下旁觀者一個機會，證明您有橫壓四方的本錢。
雖然我等不夠資格品鑑，但泱泱眾口億萬目光，加起來也能勉強懇求一觀，或者現場講道傳經，讓那些冒犯者，心神敬畏自己退去，令他們不戰而屈。』
「不錯！我曾屠仙過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