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5章雪域天風起
「你確定對陸某免費？」
在小寰界兩大寶地的『冥水琉璃壁』前，陸寒倒背雙手仔細凝視，但是還滿臉微笑的聞道，他身後筆直站著個老者，滿臉陪笑十分殷勤。
此人額頭皺紋幾許，臉膛微微發黃，腰間束緊一條五行玉帶，各種顏色灼灼其華，其價值可值萬金，是此界面最大部落『海神部』部主的唯一標誌，彰顯身份極其尊貴。
堂堂蒼元境後期強者，猶如金丹小輩那麼謙卑，毫無半點王者風範，連氣息都徹底收斂趕緊，完全一副任你獨尊的風範。、
「陸前輩儘管享用就是，就連其他任何要求，我海神部都免費一一付出，只希望您高興就好。」
額？
老者的話真讓人無法挑剔，陸寒當然知道此人說出來的同時，內心不知該有多麼吐血，搞得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只是這冥水琉璃壁，的確非常適合自己，必須雁過拔毛充實法身，就連那面仙鏡都有了反應。
百丈寬的瀑布沉悶轟響，如天河倒掛般霧氣迷濛，一片彩暈在氤氳中跟著水勢顫動，無比涼寒之氣來回流轉，這一切都被兩層淡淡光罩扣住，在外面根本無聲無息。
「若是我將這琉璃壁的冥水全部取走，你也沒有任何肉疼之感？」
「啊……這——不肉疼，前輩索取便是，只要再過十年，冥水又能匯聚出一滴，琉璃壁的神效就可以慢慢恢復。」
就算陸寒沒回頭，也感覺到老者那張臉狠狠顫了下，驚駭表情已經把肉疼神色壓制了下去，已經緩緩低頭，這句話根本就是咬牙切齒說的。
在兩天前，陸寒去了另一個寶地——離靈池，但就算他在幾天內震懾百族，也未在那裡順風順水，即便自己分明拿出相應代價，但掌控寶地的一對蒼元老鬼，還附加了非要比試神通的條件。
結果一個重傷褪去，輕傷的也法力大損，整個部落元嬰修士盡數遭到陸寒天威壓制，紛紛吐血跪地告饒，往日霸道風氣寸縷皆無。
然而更讓陸寒鬱悶的是，離靈池的功效被過分誇大了，其作用比混坤大陸霓霞宗的洗靈池幾年強了幾分，並且對水靈根修士才最為特殊。
消耗幾個時辰，他才凝聚出幾滴至陰純水，若非小寰界已經遭遇不幸，早就直接將其徹底摧毀。
但這冥水琉璃壁，直接將遇到的不快盡數抹去，但見高大瀑布後面，是僅僅十五丈高的光滑玉璧，任憑水流激盪，卻無任何液體可以濺在其上，在他打開玄陰靈目，卻見有詭異力量徐徐冒出，將瀑布激盪出的精華水氣快速汲取而走。
一條條自然紋路，就好像垂直的水紋鑲嵌在玉璧上，最讓陸寒凝聚目光的是，在距離下方水潭僅有三丈高的中間部位，一個漩渦將所有水紋巧妙接洽，並化為自己的一部分，一絲陰冥法則於旋渦內不緩緩流轉。
玉璧內部不足三尺深，還有個高度尺余的小空間，體積足能裝滿六寸小碗的冥水，正靜靜懸浮於真空中，僅僅三寸渺小的四方形入口，接連三道符篆將其徹底封死。
「如此客氣，陸某反而不能安心想用了，那我在此給你們一個機會，若小寰界哪位蒼元境修士，將來能成功到達玄土本界，將不會受任何勢力壓制，可以和其他族群享有同等自由。」
「什麼？前輩當真？咳咳……！」
老者猛然一驚，頓時雙眼放光吃驚莫名，好像看到無限大道就在眼前，趕緊迫不及待確定，但忽然想到什麼，立即像泄氣皮球再次沮喪。
「怎麼，如此豐厚條件，足可以讓你們小寰界再誕生一位超級至尊，別得寸進尺！」
「不！前輩千萬別誤會，是那玄土本界對我小寰界忌憚異常，在這點上絕無先例，以前何曾沒嘗試過，但都以失敗告終，況且您還是個外來者。」
「當初天地分化，哪有什麼生靈萬物，玄界也從未出現任何東西，可以說任何人都是外來者，你們記住陸某這項承諾就是。」
嗡——！
老者似乎還想說什麼，卻見陸寒一個模糊，身軀在原地徹底消失，再出現時已經進了瀑布內部，兩層光罩被視若無物。
這光罩不僅僅作為防護，更能起到告警作用的小型結界，必須專人親自開啟，否則尖銳之音可達千里，然而就在自己面前，被別人大喇喇進了內部，任何異樣都波瀾未起，豈能不令老者瞠目結舌。
但這還只是開始，他發現陸寒半步不停，走到玉璧上的漩渦前，向封印住的尺余空間一揮手，那三道強大封印符篆，如摧枯拉朽般盡數碎裂。
裡面珍惜異常的冥水，就像受到主人召喚，猛地一個漣漪盪起，叮叮咚咚跳起舞來，接著如離弦之箭射進陸寒口中，原地僅僅剩下不足三滴。
然後，一道強光猛烈爆發，好像雷電射進長空，千里內都被徹底震撼住，數十萬人無不驚恐，都看見隱約有個身影，以閃電般的速度直射九霄，方向正是他們忌憚之地——玄土本界。
「唉——！這冥水琉璃壁的神效，在數年內恐怕都無法使用了，但有那三滴冥水，或許恢復的還能快些，此人一身修為神通太恐怖了，或許早達到上玄境，其承諾的可能有點希望吧！」
…………
再未回首看小寰界一眼，這裡被隔元神索壓制，修士的努力只能事倍功半，不知斷送多少嚮往道途之人。
竟然遭到如此宏大壓制，其原因必定驚天地泣鬼神，在這塊很久以前的玄界，必定有非常之事和卓絕大戰發生過，但陸寒不感絲毫興趣。
才出現在外空，罡風就如刀切掠過身軀，隨著深入越發增多，還偶爾聽見嘶嘯，遠處不時看見流光火石般的射線，就是殘存隕石急速划過所致，在摩擦中帶著尾巴四處亂飛。
不久，一顆耀眼繁星便進入視野，在他斜上方的盡頭，僅僅桌球大小，亮晶晶銀色星辰越來越大，好像要撲面而來和自己擁抱。
陸寒知道那就是玄土本界，千百玄界中的一個界面，渺渺億萬里在等著他光顧，無數強者如林，蒼元境到處都是，大乘期縱橫四方，甚至神照境老怪物拔山填海，更有跨入渡劫期的古董，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數千萬里，比起在界面上狂遁困難重重，若平時幾十萬里的遁速，在深空的元氣稀薄中，原本該加快不少，但恰恰相反，只能發揮出四分之三。
就算他可滅殺大乘期少君，甚至能用秘術在一天內能跨越二百萬里虛空，但目前就如被禁錮翅膀的雄鷹，只能老老實實謹慎翱翔，每日越過百萬里，已經達到這具肉身的極限，而且是重生後的第一次跨空域長遠奔襲。
…………
雪花茫茫，鵝毛似的不斷墜落，每片都有手掌大小，紛紛揚揚不知下了多久，地面積雪已經三尺多深。
一支五十多人的隊伍，和九輛高大快車，正在丘陵之間孤零零前進，前方沒有路，但這支車隊好像從不擔心。偶爾幾聲凶獸咆哮，從周圍遠方傳來，帶著凶性滲人心脾，也是他們孤獨行走僅有的陪伴。
又走過幾十里彎曲，繞過最後一個山丘，前方就是漫漫荒原，但距離目的地更近了，至少遭遇山巒里凶獸伏擊的概率更低，所有人無不開始申請輕鬆起來。
但頃刻間一陣嗡鳴響起，拉動九輛大車的，是外形酷似羚羊，卻長有馬首的高大馴獸，聞聲立即渾身猛顫，全部停住並開始嘶鳴。
「警兆！戒備！」
至少二十多個年輕身影，從車上紛紛躍起騰空，滿臉戒備向四外看去，但沒得到任何結果，就連嗡鳴的方向都無法查出。
「在那！後側十里外上方！」
有人忽然高聲大喊，並且用手一指走過的路，所有人頓時擔憂的望去，就見自高空正有一道白光，正在風馳電掣的下落中，波動卻已經出現於自己周圍，的確極其詭異和震驚。
「他轉向了，備戰！」
那道白光果然如同所說，距離地面不足五里，硬生生拐了個方向，以高峰滑雪的姿態向車隊飛來，很快落在百丈外，五十多人全部神情緊張，充滿警惕和疑惑的看著來人。
落地的是個青年，一身白衣和雪花交融，服飾完全和他們不同，相貌卻堪稱英俊，眉晴目朗不帶邪光，同樣很有興趣的大量車隊。
「陸某人難道是凶獸？能一口吃掉你們？緣何如此看我？」
白衣青年發現這些人里，修行者只占三分之一，但至少六七個都有元嬰修為，實力好像不低，如此陣仗有些過了吧。
「呀！原來是位大天師，神闕部主拔堯奴拜見前輩，不知您欲要何往？」
頃刻，就從前方第二輛帶棚子的車廂中，門帘被一甩挑開，從裡面蹦下個中年人，滿臉嬉笑快速跑來，並且遠遠抱拳行禮。其他人見此甚為驚愕，但也逐漸收斂敵意，不明所以的尷尬陪笑，但那副奇怪神色無法消失。
他們所見的此人，無論相貌裝扮都完全迥異，若非氣息沉沉無法看清，早就開始鄙夷驅趕了。
「神闕部族？沒聽說過，陸某恰巧要降落此地，看諸位行色匆匆，一時好奇才來詢問。」
「原來是陸前輩，您肯定也是從天武聖山來的，看方向似乎也和我等同路，肯定要去小縹緲界參加『聖粹大選』的，畢竟五十年才有一次，是個修士都無法抵擋誘惑。」
這中年人彬彬有禮，身穿寬大紫金袍，上面繡滿了山河星辰，非常大氣和豪邁，那張四方臉寫滿了生意人的媚笑，這車隊有近半是貨物，如此多人護佑，定然價值不菲。
『天武聖山？小縹緲界？聖粹大選？』
這特麼都啥和啥，老子才到達玄土本界，就被你們差點整蒙了，但見這個自稱拔堯奴的部主滿臉熱誠，不如順水推舟。
「原來你們也同路啊？」
「嘿嘿！一見陸前輩就不是歹人，反而多半有大性情，您長途飛遁至此，法力消耗肯定不小，不如一起前行，我們加快速度就是了。」
「也好！」
這兩個字，就如同冰雪遇到春水，尷尬緊張氣氛頓時一掃成空，那些年輕人紛紛收起法寶法器，迅速利落各回本車，拔堯奴則陪著白衣人進了第二輛箱車。
此人正是陸寒，他歷經無數天，才跨越數千萬里深空，規避無數風險成功抵達，就算法力強大也微微疲乏，藉機恢復法力的同時，順便對這個界面略做熟悉很有必要。
「陸前輩英姿不凡，必定有至少化神境的強大修為吧，不知在哪個宗族享受供奉？」
「供奉？陸某才一朝悟道，打開生死玄關進入化神境，哪有心思去給別人家當護院，待聖粹大選拔得頭籌，將實力狠狠提升一大截，再考慮這些瑣碎小事。
一聽拔堯奴的話，陸寒就知道他要撅尾巴，十有八九起了拉攏心思，立即找個理由婉拒掉，區區小部落就算了吧，此人也不過元嬰中期修為。
「晚輩非常贊同，只有自身實力強大，將來當供奉的待遇才水漲船高，但無論何時，我神闕部族的大門，都會為前輩徹底敞開，並且所出代價比其他勢力總多出兩成。」
不愧為奸商，老謀深淵見機行事，聽到陸寒堵住了自己的小心思，但滿臉含笑同時，仍然拿出快四方玉牌遞過來。
鬱鬱蔥蔥晶瑩美玉，上面除卻雕刻的神闕二字，還有一個簡陋圖騰以及幾個符文，不用看就知道是神闕部族的高級信物。
「部主目光長遠，必然大有所為，你這修士棄道經商，真有點可惜了哈，但陸某初次遠行，得到的消息渺茫，可否一起探討近些年的局勢？」
「嘿嘿！若您已經入職天師，這番話就是變相損虧晚輩，因為他們都無一不是人精，但現在咱們幾乎不相上下，好多話題自然可以不必忌諱。」
額？天師職位又是啥，難道還需考試才能做各種勢力的供奉？
這界面的風想必很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