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1章蒼天不朽
才沒入地面，一股徹骨幽冷就把陸寒包圍，雖然在片刻前，就發現三里深度以下，厚重凍土橫貫廣大區域，深度無法預計，神念穿透的距離也僅有八里，但當前冷絕程度，還是稍微出乎意料。
僅僅這種特性，便能阻隔元嬰以下修士的遁術，不擅長土遁的更休想深入分毫，那位寒冥殿太上長老，多半就是精通此道的頂級強者。
對於陸寒來說，一切陰屬性，在玄陰面前都如同虛設，反而還可以作為他的大補之源，玄陰之氣絕少罕見，但萬般分支到處都是，只需動用手段煉化，至少聊勝於無。
當月華晶光散發時，周遭幽寒仿佛遇到克星，欲要規避躲閃，卻被一股詭異吞噬力，生拉硬扯盡數吸收，唯有正對下方，率先破開一條通道，十丈內毫無雜質。
蒼白的石灰岩，凝固的凍土以及晶瑩飽含雜質的冰層，接連不斷從他身邊擦過，虛影過後一切復原，似乎從未留下光顧痕跡，只有陰寒的氣息淡化很多。
當下落將近百里，穿越厚重的冰層石灰岩不久，陸寒發現面前，又有厚達百丈的巨大岩石攔路，離奇的是表面竟然與周圍土層隔絕，縫隙足有八尺，中間被幽藍色的氣霧塞滿，極其強烈的排斥力不斷鼓盪，任何東西都難以靠近。
這等奇異現象，在他現身後，忽然達到前所未有的高潮，將下落的姿態直接逼停，豈能不讓陸寒訝然。
他的神念也僅僅探查出這塊巨石的範圍，粗糙中向兩側延伸九百丈，寬度也足有五百，簡直屬於寰宇中的奇葩。
「看來，只能用非常手段撬開這裡跌秘密了，如此巨大的頑石，重量不下億萬噸，橫貫在此難用年代記載，又不是人為做成，天然之物必出異種。」
藍色氣霧從四方湧來，加入到抵制外來者的入侵中，並且小獲成功，但是對包圍陸寒的玄妙銀光，並未出現任何反應，仿佛視若不見。
『啵！』
陸寒輕輕抬手，指尖燃起一團火苗，僅僅雞蛋大小，立刻屈指射出，欲要一覽前方的變化。
『嘩——！』
果然，當火苗堪堪射出，就聽見懸河流水之聲大作，湧來的霧氣分出三成，瞬間化為一卷汪洋，頃刻就把火苗包圍，如狼似虎猛撲絞殺。
這團火雖然平凡，但也是陸寒所出，即便最弱的，也可以將元嬰修士燒成灰燼，現在被濤濤激流圍剿後，不吭一聲便直接熄滅。
『這就有意思了，難道可以產生五行之法？那下方似乎還有東西？』
當玄陰靈目開啟時，就能看見這塊巨岩表面底端，開始蜿蜿蜒蜒生出無數古怪草木，全都隨著霧氣動盪，因為極其幼小，最高的樹苗不過三尺，因此很難被搜索到。
微微思索片刻，目睹水流撤散有恢復成霧氣原貌，陸寒輕飄飄向前拍出一掌，掌心處旋即湧出幾滴水精，出現後就驀然變大，匯聚為溪流潺潺，幾個扭曲就沖向巨岩。
『噗！』
更奇妙的一幕出現了，那浩蕩霧氣，果然如猜測一樣，突兀的跟著憑空巨變，在面前迅速幻化為一道火網，炙熱高溫猛地提高千倍，對準溪流仍舊全面包抄圍剿。
這次縱然被陸寒提高了威能，但仍舊僅僅堅持三個呼吸，一汪清泉徹底蒸發，狂熱迅速褪去，無比幽寒再次覆蓋周遭，簡直神奇無比。
還沒有主動攻擊性，被動防禦五行化解，已經引起陸寒一絲興趣，可以說若能仔細研究，這塊巨石的材料，或許能打造出無數件防禦法寶。
這等深度，已經非蒼元境不可進入，但區區材料還是無法進入他的眼帘，眼下要看的，是底端具體生出何物，事出反常必有妖。
強行前進的話，或許會引起驚天震動，劇烈排斥反應的程度，此刻沒時間繼續深究，因此後退幾十丈，繞了一個大圈昂首向上，開始欣賞巨岩底部神奇的情景。
萬靈倒垂！
僅有四個詞能形容視野中的奇妙，陸寒看見整個底部生氣勃勃，似乎自行構成一個龐大循環體系，草木茁壯清新撲鼻，唯獨那股味道有些苦澀，接觸皮膚些許，還感覺酥酥麻麻，宛若微小電弧划過肉身。
面積數百丈的倒掛草丘上，五尺高的怪樹四處扭曲，三尺高草來回搖盪，樹幹泛藍嫩葉青紫，野草卻分外猩紅，還有兩瓣的奇花通體金黃，構成色彩斑斕奇妙美景。
但是沒有生靈，哪怕一隻渺小蚊蟲額蹤跡，陸寒刻意搜索都以失望告終，唯獨磅礴的能量被發現，玄陰靈目之下，這些草木的根莖，全都深深扎進巨岩，一股股細微靈力，從任何縫隙向核心處進發。
「那是什麼？」
白丈厚的核心，一塊直徑足有磨盤大小的黑白之物，靜靜穩固的藏匿在那裡，外觀酷似時鵝卵石，密密麻麻蜂巢小孔遍布全身，所有能量就是從微孔進入。
再想穿透鵝卵石深入查看，陸寒竟然也遇到困難，雙目中即使殘月爆射銀芒，最多穿透尺余，僅能感覺似乎還有夾層，就再也無法繼續前進分毫。
同時他還發現，在茫茫草木中，還有一棵僅僅尺余高的小怪樹，隱沒藏匿在萬千雜亂里，在完全遮蔽和霧氣濃濃下，根本無法正常巡查，樹上生有六枚指甲蓋大小的靈果，色澤陰沉暗淡，無比低調和沉默。
「布陣，封鎖這裡！」
幾乎片刻，陸寒就下了決定，此地屬於有待發掘之地，或許寒冥殿也未曾來到此處，時間緊迫情形下，必須先把這裡保護起來。
多達十八面小旗，和一塊三角形陣盤，嗖嗖嗖射入各個方向的土層，圍繞整塊巨岩，囊括了一套『陰絕亂芒陣』，已經忘記從何處繳獲的法陣，似乎屬於被屠滅的西荒一流宗門『幽魂谷』。
法陣屬性同樣至陰，隱藏於幽寒的地脈里，可以突發襲擊威能倍增，蒼元境修士兩三人，也得強行攻擊數個時辰。
那幾枚晦澀的靈果，似乎深諳低調之道，陸寒都懷疑這棵樹有了些許靈性，不論能否適合自己，都會珍貴異常有價無市，但是與核心處蘊含的東西對比，就如同星辰對日月，無法相提並論。
下降途中，各種怪異石塊越來越多，還有些許稜角分明，如同人工開開鑿過，就連土層都間隔幾丈或者十數丈一變，暗褐色、銀灰色、灰白色無一不齊。
日月更替萬年滄桑，這裡的變故從古至今跌宕巨大，越如此就越發罕見，古老遺蹟的埋沒，似乎在天翻地覆中進行的，那樣便會將當初的刻痕完全保留，珍貴的程度，甚至能媲美仙界。
足足大半日後，就連他都付出兩成法力，才終於降臨到極深的地淵，估算至少有四百五十里左右，極其恐怖的重壓，以及無比壓抑的氣氛，絕非一般強者可以承受。
每前進幾步，便宛若肩扛八座巨山，漫步於粘稠沼澤，那種法則上的禁錮，可以輕鬆導致蒼元境修士爆裂為粉末，上玄境也得望洋興嘆。
「靈傀儡，給我滾出來！」
陸寒忽然一笑，這幾個傢伙仍然一副坐吃山空的德行，許久都不想冒泡，實在有些不太禮貌，忘記了誰是賜予者。
論這等特殊之地，青瀾獸那小東西就算了，即便號稱古獸嫡系的蒼梧神尊，本體在此或許還能起到些作用，現在還算是個累贅，唯有靈傀儡的堅硬，可以幫襯自己解決不消麻煩。
「嘿——！我這勞累的命啊，既然能搭把手，就快點痛快的吩咐吧，咱也該換點更可口的東西了。」
納尼？這就變相討要報酬，就不怕被一巴掌拍碎？
袖口鼓動間，一團影子滾了出來，僅僅不足七寸高，但隨著狂芒吞吐，渺小身軀徐徐長高，可惜在無比特殊環境下，速度比地面上仍舊慢了數十倍。
額？就這樣了？
掃了一眼僅比自己高半尺的靈傀儡，陸寒微微不滿，這廝是故意在外形上欺負人，為何不矮半頭，特麼的一會累死你小東西。
「預計再有十幾里，就能達到上古遺蹟的表層，許多未知數就是蘊藏的危險，也有不少攻堅任務需要你，如果發現好寶貝，絕對沒有青瀾和蒼梧什麼事。」
「啊？額？呼哈哈……！」
啪！
驀然間，在靈傀儡酷似大笑的聲音中，那高大身軀猛地踉蹌數步，差點狗刨式的栽倒，幸好地下深處的禁錮力加持，但遭受的力道著實恐怖。
「這一點，你做的非常不對，身為本神尊耗費萬千年培養的精華，就要時刻為我爭取好處，即便姓陸的也不行。」
一股荒涼亘古氣息，頃刻充滿渺小空間，原本靈傀儡開闢的地方，被一個仍然不小的身軀占據，莫名的威壓被僅僅封鎖，但也能感應到其實力恐怖。
深棕色的毛髮已經無比晶瑩，仿佛一片雲在身旁蕩漾，碩大的獨眼內也包含光暈，如綠玉寶石灼灼閃爍，頭頂一根犄角沖天豎起，暗紅色則里有幾圈淡淡靈紋。
「嘖嘖！比我預料的恢復速度還快，似乎以堪大用了，嘿嘿！」
此刻出現的，當然是蒼梧獸，數年過去，此時的身軀已經遠非當初，由原來一團虛影，凝練的無比真實，唯獨脖頸上的紫銅色圓環沒變。
夔牛般壯碩肉身，僅憑體態就能施加無形威壓，圓滾滾光滑肚腩上的圖騰，更顯深邃詭異，似乎隨時能化為一片領域。
「像你那麼到處搶劫，比我當年狠辣數倍，大把的資源享用，恢復太慢豈非給某人丟人現眼，本神尊已經聞到了古老的味道。」
蒼梧獸不屑的撇撇嘴，獠牙不知被藏哪去了，已經少了不少兇悍，說完就使勁吸氣，似乎被憋悶了千百年一樣。
「還能有這操作？多古老？」
對於這等古獸，論資歷的確比自己更有話語權，生長在十幾萬年的環境中，而且有本源傳承，有這些天賦不太奇怪。
「很古老……不是你們口裡的古老，以我當年的光陰推算，似乎還要向前十幾萬……不，二十多萬年左右吧，而且似乎有東西在動。」
啥？
看著蒼梧獸一本正經，閉目不斷吞吐氣息的樣子，還冒出毛骨悚然的話，陸寒都被下一跳，還有活物？簡直活久見！
在仙界並非奇聞，甚至玄界也有可能，畢竟區區渡劫修士的壽元，動輒都以十萬年計，但這等界面太沒落了，神魔下凡必會餓死。
「額？又沒了動靜，難道我這把老頭許久未用，已經出現昏花的程度？唉！」
靈傀儡耷拉著頭，將四方臉撇向一邊，即便無法看見，也能想像是一副憤憤然鄙夷神情，面對兩個主子，再也沒有自己肆意的戲份。
只見它抬起右手，狠狠向下方一伸，頓時化為鋒利的闊刀，厚度就足有三尺，前端鋒利核心還夾雜一段鋸齒，開始決裂攪動起來。
這裡土層的硬度，經過太久的擠壓，早已堪比任何頑石，甚至精鐵純鋼都被碾壓，卻被輕鬆的打開一條小型通道，任何阻隔都化為碎末。
靈傀儡的提醒正好容納通過，陸寒緊隨其後，蒼梧獸甩動身材有些慢吞吞，偶爾抓下一把硬土，放在度母蝦自己辨別。
「是不是有『寒砂涅粉』？」
身後的情景毫無遮掩，陸寒嘴角微微翹起，就突兀的問了一句，蒼梧獸聞言一窒，非常驚訝意外，然而還是淡淡回應：
「哼！不看一眼都能分辨出來，還真是個有大手段的，但確實不錯，可惜太稀薄散亂，好久沒見這東西了，就算你們的仙界也未必有多少。」
「差不多吧，我們人族有言曰『一沙一世界』，久遠的文明傳承，必須蘊含些許法則，擁有寒砂涅粉的生靈，必定源遠流長不會滅絕，即便天翻地覆也有生機。」
陸寒一如此說，開始在神魂中，快速翻動關於此物的記憶片段，那面仙鏡欲隱欲現，前世殘存的東西已經越來越能銜接無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