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海姓三角眼驟然暴退並改變方向,然後感覺另一側也有不俗的威能傳來,有個磨盤大小的金色拳頭,距離他不過百丈左右。
還剩下前方可走,但他敢發誓,對方就在那裡的遠處等著他,自投羅網這等蠢事決不允許發生,靈光一閃就向下沉去。慢慢幾十萬里的界面大陸,就算亡命狂逃也能堅持很久,只要給他時間動用本命神通,即便耗損幾百年苦修,至少活下來可以重塑身軀。
「哼!就知道你會選擇下方,禁錮!」
「啊——!」
只來得及一個瞬移,還未在幾里外現身,五里處的地方已經走出個身影,陸寒一指點向自己的眉心,那裡赫然出現豎目,並從裡面射出道銀色光束。
元嬰正好出現在核心處,僅僅驚叫半聲便戛然而止,隨後如殭屍般開始硬化,縱然法力無窮,就是不能動彈分毫。眼睜睜看著一張陰險笑容和一隻大手,輕輕將自己撈住,然後還有根細細銀絲鑽入腦海,神魂猛烈刺痛幾下,天旋地轉幾圈便徹底失去意識。
陸寒攤開左手,掌心處有三顆雞蛋大小的血紅色物品,表面靈紋粗細交錯如核桃外殼,裡面蘊含著恐怖的狂暴嗜血力量。
「這個等級的妖核,要是在玄界,都能賣上五千塊靈石,就算做我耗損法力和魂力的補償吧。」
獨自嘟囔幾句,立刻拿出一個藥瓶,將裡面足有十多顆『巴天丹』一股腦吞服下去,動用玄陰仙決就是額外耗費法力,尤其是那妹仙鏡!
隨後他看向遠方,在七八十里外有兩個身影,一個憨乎乎的是只小獸,它對面則是個風姿綽約的中年少婦,紫紅色羅裳被藍色絲帶約束住,滿頭秀髮舒立成朝天對環髻的髮型,看年紀大約三十四五歲的樣子。
但此女若低於三千年的壽元,陸寒就敢下去吃土,是名副其實的老妖怪,這個界面上最頂級的逆天存在,化神境後期大修士。說她隻手遮天也不為過,若非有蒼梧獸和靈傀儡在禁地,這人就是一界之主,此刻手中正提著絲毫不動的元嬰,向青瀾獸徐徐走去。
「妾身雲遊才十多年,再回來就看見如此多同階修士,這簡直如夢如幻,而且兩位大展身手,把這倆孽畜終於殺了,簡直大快人心!」
隨後她輕輕一推,那個元嬰就向青瀾獸飄去,絲毫沒有占有的意思,反而笑容滿面拍手稱快。
原來青瀾獸將紫袍長臉肉身打崩,卻讓其元嬰瞬息逃竄,立刻狂追而去,沒想到半路殺出個人族,用詭異手段突襲攔截,將元嬰直接成功擒獲。
「你不是這兩人的靠山嗎?」
青瀾獸任憑昏死的元嬰懸浮在五丈前,一臉謹慎的盯著美婦,根本不相信對方每一句話,而且如臨大敵的隨時準備迎戰。
「靠山?道友說笑了,若非這兩個狼狽為奸,我一人對陣他們久戰不下,幾位豈能見到他們的蹤影,早就被我沒啥幾十次了。紀斌如此,每隔十幾年,妾身便上門大打出手,能抹去最好不過,否則就當試驗新神通的靶子。」
此女雙眼一眨不眨看著青瀾獸,餘光卻向陸寒這裡瞥來,眼角深處藏著幾分忌憚,這場大戰已經被她看到差不多四成。尤其是三隻星空怪,和一個化神中期圓滿境的人族,被那無法形容的寂滅一劍直接轟碎,她絕對做不到那般恐怖,落荒而逃道友大半可能。
在廣袤的星際空間,環境兇險惡劣,元嬰以下的怪物根本無法存活,動輒就是化神境界的恐怖生物,就這個級別的也只能在星際和界面的域外空間交界邊緣徘徊。
更高階的巨怪都十分常見,這些游離在慢慢星海的殘暴怪物,上朔根源可以追溯到洪荒,是各個族群里被放逐的罪孽者。無不罪行累累兇惡滔天,直接滅殺反而太過便宜,放逐毫無生機的地方慢慢折磨消亡,才能緩解眾怒和起到懲戒作用。
凡事必有例外,十之七八的確盡數徹底消失,機緣和命運逆天的終究存活下來,因為法力被封不能再像正常那般修煉成道,無奈之下在身體上刻苦鑽研,將一絲一毫都發揮到極致。
煉體苦修的同時,並把怨恨和怒念灌注其中,記住恥辱並發誓報復,如今已經化為仇恨萬族的傳承。族群間更是毫無禁忌,跨越交融繁衍後代,億萬年來經過無數次變異,無比醜陋異常兇惡的生物層出不窮。
當體修達到極致,衝破封印後再修習法力,已經完全悖逆大道常理,繼而產生妖核這種東西,因為經歷更加兇險,裡面蘊含的精華並不次於元嬰。
星空間游離的任何生物都被稱之為『怪』,以便和妖族徹底區分開來,見到就是不死不休,這三隻裂空古虓的實力,陸寒預測大約在初期巔峰左右。
「這元嬰交給你吧,千萬別浪費掉,本獸尊只要即刻逆天靈丹,哼!」
當陸寒抵達時,青瀾獸一爪子就把紫袍長臉的元嬰拍了過來,隨後身軀竄動,直接躍到他的肩膀,身軀優美的蜷縮起來,再也不管凡塵瑣事。
中間美婦見此又是一愣,堂堂十級化神大妖,竟然是此人伴身靈獸,其實力更加無窮恐怖。
「妾身名叫纖斕,先前已經澄清了和那倆齷齪之人的瓜葛,並且希望認識幾位道友,畢竟我等境界的修士太少了,彼此交換些稀有資源,能快點達到飛升層次。」
「嗯!已經看出道友身上並無太大邪氣,一介女修能有如此修為造詣,本就讓人欽佩三分,何況我也是才跨入化神之境,在下陸寒!」
此女的表現讓他微感意外,沒有半點大修士的架子和傲慢,就算心機深沉也沒必要如此做作,似乎真的和那倆死鬼屬於敵對。
即便他想打架都沒理由了,而且滅殺三怪一人的那一擊,真的很消耗法力和神魂,重新凝聚法身之後,積蓄的那點東西此刻徹底被敗光。
加上新進渡劫還未鞏固境界,只沾光一些前世的餘溫,可以吧領悟法則和洞徹天機的過程省略掉,還有玄陰之體變態的初顯優勢,為他才小贏一局。
太大的邪氣是什麼意思,中年美婦仍然心中一凜,內心深處快速揣度對方話音所指的涵義,臉上的笑容卻越發迷人。
「妾身經常出現的地域,在此處向東十五萬里左右,如果幾位道友沒有其他事的話,我就閉關苦修一番,將這十幾年雲遊所得的感悟迅速消化。」
「十萬里?似乎並不遠,反正道友已經回來,並不急於三兩天時間,恰巧這位陸道友在下界舉行了幾次小活動,不如觀摩一番再回去,或許馬上就有意外收穫。」
一旁的蒼星忽然插話,表面上算是禮節性的邀請,陸寒卻有些尷尬,這明顯是在為自己造勢,此女若十多年未出現,界面上的變化絕對讓其震驚無比。
「也好!除卻蒼梧禁地那裡去不得,六個小宗門必定積攢了些好東西,上次拜訪已經是百年前了,妾身的報酬絕對讓他們滿意!」
纖斕又微微一笑,毫不猶豫答應下來,目光微微閃動幾下,說出了讓兩人都為之愕然的話。
『額?百年前?堂堂化神境界過的這般拮据麼?竟然依靠小輩們的東西度日了?』
氣氛已經緩和,三人一獸立刻轉身回返界面,並且偶爾寒暄幾句,纖斕一顆緊張的心終於暫時放下,對新認識的兩個同階邀請,多少起了幾分期盼。
對於下等境界,修士多則資源少,所以互相征伐廝殺很正常,可是一旦進入化神境,即便僅僅她只有一人,照樣資源稀缺而愁雲整整。
似乎驗證了物極必反的大道法則,若同境界的修士多了,反而能增加獲取資源的機會,交換中無意提及的一些消息和途徑,就有可能成為改變命運的轉折點。
然而三人才走了近千里,陸寒忽然感覺脊背發寒,一度不安的思緒赫然來襲,就要轉身看向新認識的女修,難道此人想動手反水偷襲?
「不好!」
但這個念頭瞬間就被打斷,他們頭頂無窮高的藏宇上,忽然多出塊百畝大小的黑暗地帶,陸寒立刻大叫著提醒。他的話音未落,那黑暗地帶中間,就驟然多出個刺目無比,規模有八丈大小的光洞,一隻巨爪出現並扣在邊緣處。
聽到陸寒驚呼,並且抬頭凝視高空,臉色十分難看,蒼星和纖斕隨後也感應到,立刻如臨大敵的凝神戒備,被此情此景徹底弄懵。
轟咔——!
周遭頓時暴雷凝聚,無數粗大的電芒對準那裡猛轟,界面法則率先察覺,開始發動毀滅懲罰,然而效果微乎其微,似乎要出來的東西比這還恐怖。
此刻那奪人雙目的光亮深洞裡,驀然多出四隻幽綠色大眼睛,三人方一對視,立刻響起兩聲痛哼,繼而接連幾個踉蹌。陸寒感覺頭部仿佛瞬間膨脹了三圈,一陣眩暈才恢復正常,更加駭然失色,想也不想的運轉起玄陰仙決來,神魂強大的好處立即發揮出優勢。
雖然不知為何發生此等怪象,但那恐怖妖物絕非此界面所有,似乎要跨界降臨,必定存在不可揣測的原因。
「是誰——?竟敢滅殺了我海家的唯一血脈,既然只有你們四個化神境,就讓爾等一起償命吧!」
仿佛萬炮齊發的嗡鳴,從光洞裡傳來的話音,每個字都化為車輪大小的音波圓球,閃電般激射而出,就連暴轟的雷霆都被逼迫開來。
「不好!陸道友快跑,玄界海家的動作竟然這麼快,這是他們的鎮族神獸,咱們都要完啦!」
纖斕似乎響起了什麼,頓時尖聲厲叫向陸寒告警,面如土色簌簌顫抖,顯然這一幕太出乎此女意料,似乎想拔腿想逃,卻一時間無法驅動身體,如被抽乾了法力和神魂那般。
一句話就讓陸寒瞬間明白了什麼,卻被無數弱不可見的藍色光點籠罩在內,仿佛被斷絕生機那般,似乎生命在離體而去,讓他毛骨悚然震驚無比。
蒼星更加狼狽,仿佛在舉著一座無法承受的巨山,雙腿顫抖臉色發白,上身正緩緩下蹲,感覺隨時支撐不住而被壓爆的出現處境。不知不覺間,三人莫名其妙的全部中招,那東西的恐怖無與倫比,青瀾獸死死抱著陸寒的脖子,宛若嚇癱的貓,腦袋扎在懷中不敢露頭。
這一切都發生在恍惚之間,緊接著就有一雙妖異的粗壯臂膀探出,褐綠色相間中布滿無數靈紋,萬千毛髮如密集而粗大的鋼錐。碩大的身軀狠狠向下一擠,似乎就要跨界而下,以毀滅一切的姿態降臨,但這只是幾人眼中的錯覺,卻也看清了妖物的小半個身軀。
足有兩丈大小的黑灰色頭顱,表面凹凸不平肉瘤橫生,光禿禿的無絲毫毛髮,四隻妖目都長在最寬大的額頭上,兩側生有扭曲的牛角。
大嘴裡捷聯布滿兩排密集的鋒利牙齒,沒有鼻子的痕跡,只看見兩腮處各密布著十幾個圓孔,更駭然至極的是,從此怪物的兩側脖頸,分別長出如螃蟹般的兩隻大螯,咔嚓嚓不斷開合,有電弧在中間彈跳。
「吼——!」
似乎被什麼力量卡住了,身軀只能露出這麼多,暴虐憤恨的四隻大眼驟然瞪圓,兩隻大爪已經齊齊伸出,狠狠向三人拍來,並在半空迅速變大,十幾里內都是赫赫爪影。
撕裂虛空寰宇動盪,划過的地方白茫茫一片,漫天雷霆跟著轟擊在上面,更把這一擊渲染的無比恐怖,仿佛整個蒼穹都扭曲著壓下,三人一獸似乎危在旦夕。
纖斕直接跪了下去,臉色煞白無比,渾身法力難以調動,縱然往日能推山滅海,在上界巨妖面前終究還是螻蟻,面容因為絕望逐漸扭曲,神念和目光都被嚴重干擾。
蒼星跪在地上,兩隻手心面向空中,但那裡並沒有任何東西,托舉的姿勢極其艱難,汗如雨下渾身搖擺不停,似乎肉身即將徹底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