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消息有誤,對不住幾位哈,不過白賺一筆定金,也算是個收穫。」
額頭有兩顆小肉瘤的壯漢,立刻滿臉歉意的抱拳一圈,只是目光中還有驚懼之色未消,說完還不斷四外掃視。
「嘿嘿!我早就預感到不妙,這幾天總是心驚肉跳,此刻蹤影全無,好在有驚無險。」
星光黑袍的白臉書生,長長呼出口濁氣,精神上徹底放鬆下來,當初他就感覺不太痛快,卻沒有立刻提出異議,是僥倖心理在作怪。
「哼!玄華宗何時糾集了這麼多人?兩個金丹後期,一個中期境界,三個初期的修士,剩下的就不說了,加起來卻也是股力量。」
說這番話的,是個頭上瘢痕密布的禿頭,卻穿著布料顯眼的綢緞寬袍,大腳足有尺長,身板雄厚氣勢不俗。
「不對!怪事啊?」
最後一人搖搖頭,陰鷙的臉上十分疑惑,身穿灰發藍衣,開始原地走來走去。
「說話痛快點,咱們可都是爺們,此刻就別藏私,有問題一起解決。」
「對!難道你認識他們?」
「說說看……?」
見三雙眼睛都看著自己,灰發藍衣男子又思索片刻,最終果斷的點頭,並慢吞吞的說道:
「其中的一男一女,和我在城內的交換會上見過,但他們那時還是築基後期,此刻卻詭異的成功進階了,果然不是善茬。」
三人頓時噓聲一片,紛紛露出好失望的表情,本以為會有重要情況吐露,區區築基的渡劫而已。
此人說的正是陸寒和代月離,而且心中起了忌憚,自己當初可是言語中傷過他們,沒想到兩人也是玄華宗的,這下真的結仇到底了。
「你們難道沒注意嗎?這幾個金丹境都氣息不穩,雖然沒敢用神念掃視,卻也能猜測他們的法力絕對虧損,難道還有人比咱們先下手了?」
星光黑袍的白臉書生,此刻又說出新的疑惑,另外三人立刻點頭,顯然他們也注意到了共同點。
「去一趟天苑城附近,打聽一二就知曉了,或許在路上就能發現蹊蹺。」
四人臭味相投,立刻飛馳而去,沒過多久就大驚失色,在一片四處狼藉的廣大區域邊緣站住,凝望片刻之後,一個個臉色難看之極。
「果然如此,不知是何方神聖,在那麼多人的情形下也敢出手,自不量力慘遭厄運。」
白臉書生的內心撲通猛跳,如果他們四人貿然行動,多半也是敗亡的結局,幸虧有人做了替死鬼。
而大腳禿頭晃蕩著身軀,繼續向前緩緩行駛,一面對著那道深不可見底的溝壑嘖嘖稱奇,很快就來到大坑旁,目光頓時愣住。
「還有東西在現場,快來看看!」
聽到他的招呼,三人迅速合攏匯聚,四雙目光同時盯住坑裡的那段綢布,有隻大手忽然伸出,對其遙遙一招,立刻被攝入手中。
「斯——!」
白臉書生頓時一皺眉,暗自埋怨灰發藍袍男子手賤,無關之事根本沒必要弄得太清楚,這裡來是非之地,不應該在此久留的。
「哈哈!好大的口氣,這個竟然是張戰書,看來堵截他們的多半是雲霄宗,也證明兩大宗門正式開撕,這豈非與咱們的計策不謀而合。」
好奇心驅使下,四人頓時輪流看了一遍,都紛紛震驚異常,宗門之間正式開戰,其中意味著什麼,他們豈會不知。
這個界面很久沒有進行新一輪的洗牌了,上面的這些字雖然很少,卻會掀起滔天巨浪,只是言辭太過放肆。
「嘎嘎嘎!這與咱們的僱主綢繆的十分吻合,只不過栽贓嫁禍的手段怕是再也用不到了,兩宗門的弟子已經正式開打。」
肉瘤壯漢得意的一笑,將綢布又放回原處,白臉書生面色凝重,隨意寒暄幾句就告辭離開了,他並沒有再去天苑城,反而一路向北疾馳,眸中閃過狡猾的光芒。
很快其他三人也告別離去,卻不見那段綢布,此刻緩緩發生了反應,原本淺藍色的布面開始加深,在邊緣處多了好幾個明顯的手印,然後慢慢凝固。
「這座山脈名為青霞山,原本是我們宗門在此處的一個駐紮地,看到主峰上的殘餘建築很近了嗎?」
當六道遁光掠過山峰時,代月離喋喋不休開始向陸寒介紹,仿佛自己是個導遊,下面草木還算蔥翠,只是靈氣有些後繼無力的狀態。
「咳咳!直到幾十年前,此處的靈脈詭異的快速凋零,最後只能維持築基期弟子的修煉,才不得不忍痛放棄。」
「這樣啊!那邊境地帶的那處礦脈,玄華宗開發如何了?」
陸寒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之後,忽然說出依據莫名其妙的話
「喔!你說那出礦……什麼?你是如何知道的?」
代月離突然露出滿臉不可思議的神情,不但是她如此,玄華宗其他三個修士,立刻大驚失色,都瞠目結舌的看向陸寒。
「額……?難道這是機密?那就當我沒說過,剛才是胡言亂語,你們幾個後來的可是千萬要守口如瓶。」
道機子三人還在一臉懵逼,根本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此刻只是木然的點點頭,反正陸寒說啥照做即可。
「嘶——!道友這消息的來源,絕對不是一般身份能提供的,既然咱們彼此相交,只要不是最高機密,還可以拿出來曬曬。」
常飛和雲嵐對視了一眼,前者立刻滿臉賠笑,剛才他已經掃視了幾人的表情,可以判定絕非這裡面有人透露。
「陸某也只是摸了摸皮毛而已,對真正機密絕對一無所知,只曉得你們和雲霄宗的對立仇視,就是從那處礦脈開始升級。」
這些消息,當然是從公西瑞搜魂得到的,那處礦脈延綿千里,正好跨越兩大宗門的邊界,而最先的發現者正是玄華宗。
不知為何,極為嚴密的消息依然被雲霄宗獲得,當時的情景可想而知,礦脈是一個宗門強有力的支撐,和靈脈二者缺一不可。
即便糾紛激烈,也是在秘密情況下進行的,否則再被第三者知道,整個界面都會掀起波動,經過無數次的談判崩裂後,忍無可忍當場動手,從此礦脈就經歷著血腥風雨。
彼此交惡廝殺之下,哪一方都無法開採,逐漸形成當今對峙的局面,到現在已經有二三百年歷史。
靈礦就是靈脈的沉積,當山體內部的靈氣濃郁到極點,也會像築基期修士那樣凝聚成液體,進而經過壓力擠兌,緩緩融入附近的岩石層。
從而就有了修仙界的靈石,只是整個過程動輒十幾萬年,甚至幾十上百萬年才能形成,還有的靈液自成一體,形成很罕見的純塊狀物,誕生出上品靈石和極品靈石。
忽然,陸寒快速飛動的身軀立刻剎住,華凌猝不及防之下,頓時撞了個滿懷,隨即面色大囧的怒斥。
「你想幹什麼?」
其他人見狀也緩緩停住,只見陸寒向下方某山體凝眸看去,臉上掛滿了狐疑神色,眉頭緊緊皺起。
緊接著無數道神念都向下方掃去,一個個茫然不解,除了風吹草動一無所有,山脈上的凶獸都已經背井離鄉。
「沒事,繼續走!」
「你這傢伙神經兮兮的,長此下去本姑娘都要瘋了,雲霄宗的元嬰老怪物真要追上來,某人就負有拖延之責。」
代月離慍怒的跺了跺腳,她本來就遁速最慢,暗暗自責拖大家的後腿,又見陸寒猶猶豫豫,立刻順水推舟有了理由。
陸寒一撇嘴,對著她翻了翻白眼,迅速駕馭遁光啟程,但是心中的疑惑久久揮之不去。
就在方才,忽然敏銳的感覺到,下方某處有近似微弱的神念掃過,而所有人都茫然無知,可見對方手段高明。
『難道是我太緊張,已經達到草木皆兵的地步?怪事!』
當所有遁光消失不見,青霞山脈古主峰地下千丈之處,卻是一片光亮通明,方圓十丈的天然鐘乳石洞內,靈氣濃郁程度驚人。
肉眼可見的無數靈液,紛紛懸浮在兩丈高度,而外面則乾燥枯竭,兩種絕然不同的形態之間,是被厚厚的透明屏障隔絕。
不但無絲毫靈氣外泄,根本無法從外面看出,這裡還有絕佳玄妙之地藏匿,六七顆拳頭大小的寶石,鑲嵌了整個洞穴一圈。
與天然鐘乳石互相映照,發出斑斕琉璃的色澤,這些光芒向下射出,都聚焦在地表中間的巨大蒲團之上。
只有三尺多長,渾身毛茸茸胖嘟嘟的小獸,正滿臉愜意的趴在那裡,細長尾巴來回搖擺,雙目才從斜上方收回。
「小兔崽子,你果然不簡單,自從上次分別沒有多少天,竟然進階到金丹境,本尊的賭注真的下對了?才放出百分只一的神念,也沒逃過你的感覺,只是不知你們捅什麼婁子,竟然如喪家之犬,尤其是煉器的那小子也在,難道所忌憚的元嬰老鬼來自雲霄宗?」
低聲反覆呢喃許久,最終由一句重重地冷哼結束,原本毫無波瀾的體內,釋放出滾滾威壓和殺氣。
兩天時間過去,天苑城表面上依然如故,軒雲卻坐立不安,總有種如芒在背的感覺,而那個副城主的侏儒,也收起了平日開朗活潑的性子。
兩人似乎在等待什麼,臉上都有驚惶忌憚的神色,仿佛要有禍患來臨,而就在此刻,感覺整個天苑城猛的震動了一下。
正當侏儒蹦起來,就要說什麼的時候,好軒雲兩人頓時怔住,因為他們感覺屋內多了個人,而且正坐在主位之上。
「啊——?拜見道元老祖,不知前輩親臨,請恕晚輩怠慢之最。」
軒雲臉色大變,立刻跪倒向上叩拜,滿臉都是誠惶誠恐的樣子,侏儒更是微微顫抖,話都未說一句。
「哼!有些事就不要和老夫裝了,真當我雲霄宗都是睜眼瞎,我就問一句,最近這幾天,附近有沒有發生異常?」
主座上,一個金髮老者臉色陰寒,目光灼灼帶著冷意,這區區的小城防護法陣,根本入不得元嬰境界法眼,幾乎瞬間咚洞穿而過。
「有!雖然我們沒出城,卻聽人說東門外千里處,似乎有大修士打鬥過,不過我天苑城屬於中立,絕不摻和任何外務事務,所以詳情不知。」
「嗯!那這幾天,都有誰來過這裡,包括我雲霄宗的弟子?」
「啟稟前輩,沒見到有任何貴宗弟子來過,只是斗丹大賽結束,離開的修士多如牛毛,各大宗門都在其內。」
「什麼?一個都沒來過?那我雲霄宗的代表弓修明,具體是何時離開的?」
被稱為道元老祖的金髮人,正是雲霄宗兩大元嬰老祖之一,經過近三天的不停飛遁,終於到了這裡,一切線索都要從這裡過審。
「弓道友自從大賽結束,直接就從廣場離開,再也沒有進城的記錄,如果易容的話,晚輩無從得知。」
軒雲真的詫異了,本以為這老鬼來,是為了那件大事,卻先提起弓修明幹什麼。
「他……已經隕落了!」
「啊——?!」
「啥——隕落?」
下面的兩人,真的驚駭欲絕了,滿臉瞠目結舌,紛紛不約而同的驚叫出聲。道元也微微一愣,看二人情形比他更加意外,顯然真的不知弓修明出事,這就更耐人尋味。
「量你們也不敢欺瞞我,老夫再問一次,公西瑞真的沒有進城?」
「公西道友?沒有,他那等身份若降臨小城,我們自然會隆重接待,而且認識他的不止我二人,前輩可以隨意捉人驗證。」
「嘿嘿!這些個孽障,真的不讓老夫省心,若真如此的話,對天苑城的懷疑也就減輕幾分。你們只要告訴我,玄華宗代表是何時走的,老夫這就離開不再叨擾,當然說的越多越好。」
「是!至於在城內的信息,晚輩絕不隱瞞,他們是大前天的……大約五六個人,分別是…………。」
「不錯,算起來時間吻合,很好!只是越來越蹊蹺,老夫自會去細細弄清,只是希望你們安守本分,做好中立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