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幻神幫那些傢伙要破產了,沒想到東西雖少卻很貴重,終於豐收了一把,這似乎是咱倆第二次笑納貢品了。」
華凌眉開眼笑,完全沒了那會沮喪的神色,僅僅他翻動的哪幾卷竹簡里,就有兩卷里的圖案頗為入眼。他來自地球的小世界,無論是眼界和學識,都相差很大很多,只感覺自己就像個旁觀者,內心無數次發誓要惡狠狠的彌補。
卞靈山脈,兩座主峰雲裡霧裡,三千丈高度俯視周圍一切,其雄偉險峻和古老非同凡響。陸寒又回到這裡,只是掃了一眼,心忖也不過比珠穆朗瑪峰高了點,而真正的巨山面前,面前這座就是個小土堆兒。
當然,他倆的一舉一動,早已進入青瀾獸的視野,此番就是來找他的。
『一隻小獸占據這麼大的地方,未免太貪心了,主峰就算了,後面那座低一點的,必須暫時做我的臨時洞府。』
內心想完就一撇嘴,帶著華凌直奔最高處飛去,他也弄不清目前的青瀾獸到底在何種境界,但僅憑其一擊把四個幻神幫高層團滅,沒有元嬰老鬼的修為,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
到了那種級別,已經對法則之力有所了解,甚至能利用空間和時間等增加戰力,雖然不能徹底挪為己用,但瞬間的優勢就能改變戰局結果。
「哇!好大的洞穴,那隻……那位青瀾大人……?」
「進來吧!」
華凌看到近兩丈高一丈寬,而且切鑿整齊頗具規模的幽幽深洞,不由得嘖嘖稱奇,還想問些什麼,一股猛然出現的吸力,將他弄了個趔趄。青瀾獸渾雄的聲音從內部傳出,隨後黑暗的洞窟逐漸亮起,一個個雞蛋大小的不規則石頭,在頂端發出淡淡白芒。
「這麼多『月螢石』都能湊齊,還真有點大修士的姿態,本以為你也一窮二白呢,竟然偷偷先我一步,拿走了幻神幫老窩的好東西。」
「啊?」
還未見到青瀾獸,華凌再次吃了一驚,怪不得自己看到的東西那麼少,原來已經被人捷足先登了,但是那些禁制……嘶——!太可怕了!
「咦?這也能被你發現?還真的讓本尊好奇,區區築基後期境界,是如何發現異常的,本尊並不認為留下了絲毫線索。」
走進百丈左右,光線更加清晰明亮,華凌見到青瀾獸時,差點流出口水,因為他看見那隻縮小版的凶獸,正躺在厚達一尺的鬆軟獸皮上。
而且周圍四壁,也被一張張大號獸皮覆蓋,而且皮毛紋路優美,一看便知那些倒霉的凶獸,必定修行了多年。這裡足有五丈高,方圓十幾丈的規模,如此規模的布置,舒適至極的同時,也帶走了諸多亡靈。
更讓華凌震撼的是,青瀾獸身旁的那張三尺方桌,竟然是獸骨打造,散發出淡淡乳白光暈,其來源更加不凡。但是濃郁的酒香徹底將他目光定格,同為骨質打造的三個小杯子裡,盛滿了黃橙橙半透明的酒液,香氣飄滿附近虛空,卻無絲毫外溢,原來是被透明結界擋住,只在內部盤旋。
「沒有線索才是最大的線索,若幻神幫沒有覆滅,估計給你繳納貢品之後,今天就要內部分贓了,沒有點積蓄豈能坐擁三千里疆土。」
「哼!本尊也只拿了有用的,他們還真的比以前窮不少,再給你留下點,這次也是我收穫最少的一回,而清影門的那部分都被赦免了,你好大的面子。」
「還不錯啊,陸某其實胃口也不大,只要最有用的即可,但似乎那些東西都能用上,哈哈哈!」
陸寒不厚道的乾笑幾聲,自動飄落在骨桌一側,華凌有些緊張拘束,但還是硬著頭皮蹭了上去,那美酒太饞人了。
「哼!後面那座山峰是你的了,也不必厚著臉皮開口向我要,喝完這杯靈酒趕緊離開,沒事少來打攪我。」
這特麼的,也說話太直接了,比他還痛快,不過也同時證明,青瀾獸基本放棄了敵意。那座山峰比主峰矮了百丈左右,直線距離越有五里,但此處也只當暫時的落腳之地,暫時做些規劃和整理,久立刻開始新的探索。
當然,這隻厲害的小萌寵,若能用個方法帶在身邊,是及其強悍的一大助力,可惜很不現實。一想到前世只懂得閉門苦修,仿佛對周遭世界熟視無睹,縱然走到巔峰,最終還是被其他人算計,數萬年修行竹籃打水,可悲可嘆!
華凌端起骨杯,努力克制住一通豪飲的欲望,嘴唇只是抿了抿邊緣,頓時一股清涼沖入肺腑,如大漠中嘗到甘泉。片刻後又化為滾滾熱力,轟然一身悶響湧入丹田氣海,仿佛身體掉入一潭最濃郁的靈力泉眼。
「哇哈哈……嗝——!」
轟——!
還未等他爽快的大叫,體內頓時湧上一陣精純真氣之流,將其後面的話徹底噎住,隨後就感覺渾身微微顫抖,似乎神魂腦海的終端,有東西被一衝而崩潰,接著面前豁然開朗。
「咦?」
同時端起骨杯的陸寒,還為貼近嘴唇,忽然感覺到華凌身上的氣勢,雙眸扇動了幾下,臉色照舊如常。
「哈哈哈!突破瓶頸了,我進入後期啦,這是什麼酒?還有嗎……咕咚咚咚……!」
『好厲害的靈酒!』
陸寒再次凝視面前的骨杯,發現半透明的酒水中,還有些微弱的細小顆粒來回滾動,更有肉眼不可見的迷你起泡,感覺和地球上的啤酒有幾分相似。
一飲而盡,沒過絲毫停留和品嘗,隨即微眯雙目運轉全身靈力,把咽下的冰涼液體直接散布到全身,而非讓靈酒自己隨意直衝亂撞。
「這絕非是此界面擁有之物,青瀾道友可真是奢飾,難道今天還想趁機說些重大議題?」
和華凌幾乎相同的感受,只是陸寒變為主動,將全身經脈骨骼同時得到滋養和灌溉,用狂莽熱力來回三次沖刷後,最終才將其逼進丹田氣海。渾身氣勢立刻激增猛漲,丹田內靈液頃刻間就多了一成,目前已經達到九成,修為更是跨越一大截,引動周圍氣流不斷圍繞自己旋轉。
區區一杯靈酒,直接免去幾年苦修,足以見證其神奇珍貴,但新的問題來了,這裡面必有大文章,因此提前揣度了青瀾獸的意思。
「嘿嘿!老奸巨猾這四個字,原來也能用在年輕人身上,而你卻是最恰當的一個,好寬廣的見識和閱歷,這杯酒直接把我僅存的顧慮都打消了。」
青瀾獸眉毛一聳,根本沒把華靈的話聽進去,盯著陸寒呲了呲牙,或許這就是動物狀態的笑容,緊接著一張口,他那杯靈酒化為涓涓細流,自動飛入口中,看的華凌一陣口水吞吐。
「哼!陸某現在可沒有你想要的,反過來需要你幫助的地方倒是不少,這杯酒怕是賠進去了。」
「當然,以你現在的境界,根本無法和本尊討價還價,但時光悠悠大道路途漫漫,誰能先走到終點,可是兩說的事情,本尊必須每一步都要穩妥。」
「額……?這話中之意,似乎有捧臭腳的苗頭,我這具身體如何,根本無法瞞住你,簡直是太垃圾了,或許從這個界面離開,還真的需要你耗費很大代價。」
聽到青瀾獸的話語,陸寒總感覺這傢伙有大文章要做,而且隱隱有犧牲自身的意思,但所說的穩妥不知要達到什麼程度。所以他也不敢一味的自大,若對方的要求自己扛不動,輕則有損聲譽,重則掉進泥潭,會給前進路程增加無窮變數。
「離開這個世界?僅此而已麼?雖然你當初是對我如此承諾的,但既然你我緣分不淺,不如來個更長久的合作。」
青瀾獸深處鋪滿倒刺的小舌頭,將嘴唇和兩側鬍鬚舔了舔,眼睛直直盯著陸寒,生怕錯過他的任何情緒變動。而華凌懵然不懂,只能看著一人一獸的眼神竭力猜測,暗暗著急自己對修真界語言方面太匱乏。
「還要繼續深入合作?」
眉頭微微一皺,陸寒快速思索著青瀾獸所說每個字的意思,當初他設計把幻神幫引到此處,就是賭一把,感覺這隻怪獸不簡單,然後用誘人的條件將自身危險挪移,並藉助青瀾獸的實力滅掉幻神幫。
而在前世時,也數千年都沒用過的古老銘獸文,被陸寒派上了用場,雖然這種語言的三成多,都隨著那次終極一戰遭到致命打擊無法記起,依然不耽誤他達成了目的。
當時的承諾,就是會幫助這隻青瀾獸離開此界面,僅此而已就足夠了,此刻這傢伙是要鬧哪樣?
「簽訂契約,一直到本尊願意離開你為止。」
「什麼?契約?」
在青瀾獸說完這句話的同時,和陸寒的意外之中,那毛茸茸胖乎乎的巴掌向前一揮,掌心處頓時泛起劇烈波瀾,隨即粉綠色光霞閃動幾下,憑空多出個茶壺。
翠綠的條紋布滿整個壺身,幾片粉紅花瓣隔三差五點綴其間,兩側正中間分別刻有深奧的篆字,壺蓋竟然是一片亮晶晶的圓形樹葉。只見青瀾獸輕輕一抖,就從壺嘴裡飛出一道細小水流,頃刻間就給陸寒和自己滿了一杯,精純香氣再次撲鼻,和才品嘗過的絕無二致。
但是仿佛將華凌當做了空氣,根本沒有讓他沾光的意思,斟滿兩杯後茶壺消失不見,而附近還有彩光閃爍,良久才漸漸消失,光線似乎要把虛空都帶走。
就在此刻,峰頂之上的蒼穹,一道炸雷轟隆隆作響,似乎誰揪到他的鬍子,發出怒喝般的斥責。洞內自然有回聲蕩漾片刻,除卻華凌微微驚訝,和臉上存留著被忽略的尷尬之外,一人一獸就像沒聽見,而陸寒更是露出些許笑容。
「還是件靈寶?」
「嘿——!若非你的境界和肉身擺在面前,本尊就要行禮膜拜了,居然在靈寶面前也不動心,這更堅定了你我簽訂契約之心。」
靈寶,是比法寶更高的級別,兩者間卻有雲泥級別,是開啟靈性的無上至寶,每個界面能有一兩件就奔逆天了。稱得上靈寶以上的,都是可以忽略大道法則的存在,當然還有忽略程度深淺的詫異,每件靈寶都經歷了數千年和上萬年的壽命,才在孤寂中誕生靈智。
「到底是什麼樣的契約,你想賴上我?」
在修士界,契約是個極為廣泛的稱呼,是誓言的升級版,更具有對自身的約束力,是對雙方履行承諾極為可靠的最佳保障。
「主僕契約!」
「啊——?你要做我的靈寵?」
陸寒倒吸了口涼氣,青瀾獸今天的舉動,太出乎他預料了,屢次挑戰他的神經底線,竟然提出主僕契約這麼深沉莊重的條件。要知道這是主動犧牲自身利益,甘願降低平等身份,把主動權甚至生命,盡數交給別人掌握。
「你不驚喜嗎?為何沒有狂喜?難道你願意做我的僕人?」
青瀾獸也徹底無語了,若誰能得到他這麼雄壯、這麼威武、這麼無敵……噗——!反正很厲害的做寵物,都會抽自己一個嘴巴,看看是否在夢中,隨後就是狂喜無限,接著忙不迭的點頭答應,生怕他瞬間反悔。
而此刻的陸寒,正對著他撇了撇嘴,直接無情的否定了後半句,做他青瀾獸的僕人,實在太難為情。
時間仿佛被凝固,足有一刻鐘的安靜,華凌之間陸寒一會抬頭看看洞窟穹頂,一會再看看青瀾獸,不知這兩者有啥關係,只是神色很凝重。
主僕契約,絕大多數都是主人很強大,而僕人非常柔弱之時簽訂的,像青瀾獸這般反其道而行之,似乎在前世也聽說過,可惜那概率如中彩票,非常非常渺小。
「不!」
「什麼?」
青瀾獸就如吃了一個大土豆,然後恰在嗓子吐不出又咽不下,雙眼瞪圓了瞠目結舌很久,忽然發出一聲咆哮。
「你……竟敢侮辱本尊,真當我不敢放棄機緣和前方的路,先把你撕碎吃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