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1123章壓迫
「無為而無敵，無法而無為，無法無天，就是無敵了？」
樂伶一陣恍惚，似懂非懂的理解著，她的祖先是混沌異種，在膨脹的空間汪洋里，經歷著光陰長河的洗刷，如今已經稀鬆平常。
混沌異種創造的後天生靈，都在遵循大道規律，即便是她自己，從弱至強一路逆襲，也是依法而行，修法悟道。
法則和生命，就是捆縛在一起的，可以同生共存，但己滅時，道卻不滅。
這個人居然想無法無天，真正的無為，誰也達不到，不是混沌本源才有的麼，那是唯一。
「可以這麼講！」
「算了，我還在大道中探索，沒那麼崇高的夢想，以你的境界和理解，這神魔遺冢怕是沒啥價值，但對我卻異常珍貴，所以……」
「此話仿佛和捧殺近似，若我看不上眼，通通是你的，沒必要拐彎抹角。」
陸寒聳了聳肩，擺出一股無所謂的姿態，樂伶見此頓時轉身扭頭，忽然感覺虛空太小，羞愧的沒有容身之地，她暗暗驚嘆此人孤身闖入混沌海，神通無敵還這般大度，仿佛真的已經拋卻萬物，要直奔無為大道。
「那……那你要都看上了呢？」
話一出口，樂伶頓時後悔了，譴責自己得寸進尺，這分明就是在屢屢試探對方的底限，大神通者一旦喜怒無常，下一秒就沒了小命啊！
「連你都看不上，就此閉嘴吧！」
樂伶愣了愣，呆了呆，然後咬牙切齒，就真的不再言語，似乎被傷害性和侮辱性噎住了。
陸寒在思量的，還是詛咒源靈突然返回，並向他沉浮的一幕幕，感覺不可思議，其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讓人猝不及防。
『我一個後天生靈，竟然被當成混沌神魔，神特麼的魔怔吧？』
然而事出必有因，詛咒源靈肯定在前方遇到了什麼，能讓一個古混沌的寄居物如此失態，裡面的東西，想必對他們也威脅甚大。
向後望去，居然無法探查外面，石門和山壁徹底隔絕神念，隔絕目光，徹底阻斷一切，而悠長的通道逐漸變寬，僅僅前行不足百里，前方空間豁然開朗。
左右寬幅已經達到三十里的規模，上下高度千丈，只是一個無聲無息的光門，將去路徹底堵住。
光門上，從周圍不斷浮現雷電，紛紛向中間匯聚，都是灰色的電蛇在蜿蜒，門高百丈，耀眼奪目，周圍黯然失色，似乎天地間僅有此路。
灰色電蛇密密麻麻，不斷吞吐著天煞氣息，無比的純淨通透，不含半點妖鬼魔意，隱約開始煞極化陽，一切邪魅休想靠近。
一股莫名的吸力，讓蜂擁而來的煞雷向裡面流動，似乎有無形之力掌控，門後好似一片虛無，只感覺是個黑兮兮的空間通道。
「沒異常，這段距離毫無收穫，詛咒源靈肯定已經進入過，他看到的東西都在前方。」
「那東西不陰不陽，只修煉詛咒法則，煞雷對其似乎並無威脅，你動用冰寒法則，自然也能過去。」
隨即，陸寒的話音落下時，他已經潰散成虛幻狀態，如美人魚般一個扭曲，就筆直的射向光門中間。
樂伶一紮不眨的看著，就見一團亂糟糟的形態，從他身側倏然沖了出去，唰的扎進光門，一閃而逝。
『額……？真沒危險嗎？』
她小心翼翼的等了半晌，發現光門真的沒有半點異變，那些煞雷依然如故，絲毫不被外物影響，她的雙目開始明亮起來。
就見樂伶定了定神，身軀向下微蹲，肌膚就冒出一道道皺紋，宛若蒼老了幾千歲，但那並非皺紋，而是一道道晦澀的紋路，並且明滅不定。
隨著這些紋路鋪滿全身，一股白光向四面八方飛快席捲而開，並隨著擴散而變淡，虛空里的樂伶逐漸消失了。
恍惚中一道冰錐，僅僅三尺多長，粗細宛若孩童手腕，虛幻般的向前射去，原地只閃了一道微弱晶光。
光門仍舊毫無變化，周而復始延綿不絕的繼續著，但門後的世界裡，忽然響起一聲驚呼，隨即就響起類似『啪嗒』的聲音。
當那道虛幻的冰錐，爆成一團白霧，樂伶從中出現時，猛地摔落在地，仿佛憑空變成鐵塊，而下方有吸鐵石似的，恐怖吸力緊緊束縛住她，身軀僅僅趴在地表，一時間難以動彈。
她神念一掃，頓時尷尬不已，因為前方百丈外有個身影，陸寒就站在那裡，正向上仰視，似乎沒看見她的窘態。
導致此女突發異樣的，自然不是什麼吸力，而是那種古混沌才具備的重壓，相對於在外面而言，直接提升數十倍之多。
這裡的虛空，充滿濃郁的蒼莽荒涼氣息，宛若濃縮的精華，每一寸虛空都比外面的混沌海沉重千倍萬倍，區區塵埃，便如巨石。
頓時感覺後天生靈在這裡，如微塵般渺小之感，而上方的情景，差點讓樂伶忘卻自己的處境，頓時張大嘴巴，當場震撼莫名。
『嘎嘣嘣……！』
無奈之下，普通手段休想再起作用，她的身軀開始蛻變，轉眼變成一節節冰塊，趴著的身軀則逐漸萎縮而消失。
片刻後，原地的樂伶不見了，卻多了一個栩栩如生的冰雕，何其神態外形完全無二，塑造的這幅身軀，堅固程度比金剛石都強橫太多。
其散發出一股古老的荒冷之意，似乎身軀構造，都是混元寒晶的精華說鑄成，全身上下皆是蒼白。
但其雙目仍舊瞪圓，嘴巴張大，滿臉難以置信的向上看去，似乎那裡上演著大道天機，萬靈無法忍住誘惑。
這裡的空間，竟然一眼看不到頭，遠方都是虛虛茫茫，似乎代表了無限遠，有無窮無盡之意。
頭頂沒有高度，展現出的是一個古老世界，五光十色精彩紛呈，各種各樣的雜亂屬性，無奇不有的東西，幾乎徹底將這個世界塞滿，如一鍋粥般亂的無法形容。
蒼茫的氣息，充滿了包容一切的宏大之感，三千法則之力在隨意波動，彼此遇見就是相生相剋的糾纏撕扯。
空間法則在泛濫，到處都是空間風暴，沒有秩序的隨便捲動，所過之處一切都被裹進其中，虛空碎裂已成常態。
無數個地方，都有金光在追著銀光，如貓捉老鼠般，接觸後就導致那裡決裂顫動，光芒里都是濃郁到極點的道紋，金色道紋開始侵蝕銀色道紋，然後引發空間崩塌。
有紅色霧氣和黑煙揪扯不清，彼此來回翻騰，然後你真有我，我中有你的旋轉起來，很快組成旋渦，膨脹速度加快。
衍生出無數漆黑雷電，如龍蛇般胡亂遊走，漩渦中心處半紅半黑，古老的邪氣愈發濃郁，邪氣里開始誕生魔念和陰厲之意，傳出嗚嗚哀哭之音。
還有一多多灰色雲團在肆意飄動，內部滲透出可怖威壓，經過之地的虛空立即劇烈震盪，盡數扭曲成麻花狀，細看之下的灰雲，氣勢都是細細的雷絲組成，酷似不斷蠕動的大團棉絮。
到處都是巨響聲，處處沸騰，紊亂無比的虛空，莫名會冒出一朵血紅蓮花，然後猛的炸開，爆發出毀天滅地的可怖威能。
還有規模億萬里的塵埃里，忽然翻滾起來，一道能亮瞎眼的蒼白光柱，從裡面驟然噴出，就將這片塵埃化為白色，形成汪洋光海。
然後，塵埃驟然收縮，也強行擠壓成一個萬丈白球，空間緊跟著坍塌，塵埃覆蓋之地，最後紛紛粉碎，周遭遠處的空間，立即開始填補過去。
安靜的地方也有，一片渾濁區域，幾乎固定不動，然而內部泄露出一股股讓心魔都狂躁的詭異力量，周圍還懸浮血紅色的雲團。
墨綠的晶塊不斷出現，並且在飛射途中瓦解開來，然後融於虛空，有的地方紫火焚天，有的青色光束來回閃動，還有藍燦燦的雪花密集而下。
樂伶能清晰的認出大部分法則，並且發現妖魔鬼怪才有的屬性，陰陽**，法則互生，無天無地，混沌之態。
「這就是真正的古混沌！？若能在裡面隨意抓一把東西，放在外面都能引起天翻地覆的廝殺，鬼道魔道，皆由此而生；仙靈神靈，都從此中衍化。」
「這裡還不分矛與盾，沒有陣營之說，沒有上限下至，是最熱鬧的時期。」
「混沌海，就是在這樣的混亂中膨脹而成的，古老的東西都稀疏、弱化、甚至消失了。」
「這樣的壓迫，才能使我心服口服！」
陸寒側首，聽著樂伶在那嘟嘟囔囔，一副山村女娃，首次站在高樓林立的繁華商業區中，又茫然又震撼，畢生修行大法，此刻卻猶豫了。
「這法，還修嗎？！」
若細看混沌萬象，會越來越毫無頭緒，甚至心亂如麻，若繼續較真的話，有昏死過去的危險。
籠統去看，反而有旁觀者清之感，曾經懊惱的，無法理解的難題，此刻逐漸消失，一片豁然開朗。
無數感受，讓樂伶開始糾結，甚至有種要衝上去，一頭扎入古混沌的念頭。
「我會在此頓悟千年，你隨意！」
陸寒忽然拋過來一句話，然後就向某處走去，這讓樂伶深深吃驚，見他宛若毫無壓力般，仍舊閒庭信步。
但她終於在頭頂，又發現了和陸寒氣息極其相似的東西，也是那盞古燈里蘊含的源泉，只是無法捕捉，因為處處都在，根本不屬於三千法則的任何一種。
亂！無處不在！
無形中，這種狀態覆蓋整個古混沌，大亂小亂，強亂若亂，沒有章法，毫無頭緒，是萬法之形，沒人認為這是一種法則。
「喔！」
最終，樂伶有氣無力的答應了一聲，她在蹙眉，毫無頭緒，根本無法衍化的亂，自古至今從無生靈去接觸，更沒有一部法典去分析，那……這個傢伙是怎麼修煉的呢？
這玩意，還能修煉？
『頓悟千年，是不是有點太短了？若沒有背負使命，我願畢生在此，再不離開，直至有一天，能融入古混沌，去追尋本源之奧。』
「你說，詛咒源靈不會在這裡，見到了你的身影吧，才被嚇的磕頭如搗蒜？」
「咦？有可能嗷！」
陸寒回頭，向樂伶邪魅的一笑，坐在了一處低洼內，從樂伶所在看去，幾乎只能看到雙肩以上。
『是不是你搞的鬼？』
『就那黑紅不分的東西嗎？它也配？！』
陸寒元神頭頂，混沌源靈從本源道鏡內探出腦袋，一臉鄙夷的回應，她抬頭看看上方，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
也只有混沌源靈，才能在古混沌隨意胡鬧的本事，若她願意，可以把任何先天的、後天的生靈輕鬆玩死，還不著痕跡。
『這麼精彩嘛？有點後悔了，若當時不懶惰，一直盯著衍化，混沌絕不會失控。』
『哼！所以，無法而無為，無為而無敵，只守住根本，任爾東西南北風，才最聰明！
所謂失控，是對於生靈來說的，相對於混沌，只是不進則退，你干涉了便是蛻化，甚至會讓混沌和自己一起消失。』
『閉嘴！是我開啟了厭煩的話題，本源靈拒絕思考，一聽這些東西就要自封而昏睡，連最根本最簡單的正負，都不要講給我聽。』
『所以，你請了我這個保姆、大管家，噗！』
沒想到這一點，陸寒就差點吐出口老血，有實力就是豪橫啊，真的可以為所欲為，他卻從凡人之軀，一步步爬到董事長，法人代表的高位。
『上面的古混沌萬象，是真的嗎？』
『不會有假！居然還有小東西截取了一塊，放在這裡當……就是你們人族家裡的魚缸，用來觀賞。』
『那為啥只有純粹且簡單的壓力，無法感受萬象之勢？』
現在的狀態，等於上方懸浮著一片汪洋，陸寒想在上面捅個口子，讓古混沌之意傾瀉而下。
『你確定？你其實能承受住了，但那個……那位絕對會被壓迫的連渣都不剩，貪戀一塊小冰石，沒出息的玩意。』
『想想辦法唄……！』
『唉！好煩吆！』
莫名間，樂伶感覺重壓在減輕，但她還在疑惑，就忽然神情狂變，因為感覺自己要解散，要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