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054章混沌亂暴
虛無縹緲的元神，虛無縹緲的識海，在和第七個齒輪契合的瞬間，他的身軀一陣搖晃。
太亂了！
似乎在這個齒輪里，有數千根無限延長的絲線，錯綜複雜的糾纏在一起，狀如亂麻，並且繁瑣無數倍。
這些思緒，都是曾經出現過的法則，還有很少一部分，陸寒從來未見過，那晦澀陌生的奧義，參悟起來竟然有些牴觸感，讓他覺得肺腑在翻騰，幾欲作嘔。
一根根法則之絲，根本沒有頭緒，放眼看去，似乎哪一根都是萬惡之源。
陸寒扶額，只微微思忖一下，就伸出一隻大手，似乎由萬千更錯亂的亂序凝結而成，密密麻麻幾如實體，想那團煩亂絲線抓取，然後狠狠攥緊。
「咦？你為何不釐清他們？」
「呵呵！天下萬靈，就是走上了釐清他們的道路，剛才已經清醒，何必再入糊塗。」
「恭喜你，終於擺脫了生靈的自我捆束，超脫靈物範疇，能用一粒塵埃的身份，來看待世間萬法了。」
「亂則亂矣，將這團亂絲釐清的最有效之法，就是直接化為一體，是為本源！」
看似暴力，卻簡單有效，直接萬法歸無，再煩亂、再分化異變的法則，其來源都是同一出處，打破表象，直奔本源！
「很好！主人，您可以進來了！」
「什……麼？」
『主人？！』
本源道鏡在自己體內上千年歲月，都是老氣橫秋，宛若視他為後輩，似乎在指點僕人修行那般，每次溝通都令他非常不爽。
如今………
「我是您的法寶呀！雖然僅僅和您結緣區區歲月，卻越發讓我滿意，當初在那處古墓，我該為自己慶幸，從九個人中選擇了您。」
嗡——！
還未等陸寒有所表示，就見本源道鏡的鏡面里，驀的噴出一股紫金強光，將他瞬間罩住，一股股神奇的波動，開始向體內灌輸，根本無法抵抗。
一股股奇異的波流，恍若混沌汪洋，從鏡面內狂涌而出，向他猛烈衝擊，然後進入身軀，將元神牢牢裹住。
偶爾伴隨一縷紫色氣流，未等看清形狀，便鑽進元神頭部，頃刻帶來無比浩蕩和宏大之感。
紫氣幻化於無形，讓陸寒的真箇元神，猛地感覺無比沉穩，似乎自己吸收的是大道之基，一次次受到衝擊，卻一次次舒坦無比。
「鴻蒙紫氣，居然有這麼多！」
『不行了，吾要講道！吞噬和外放，也屬於正負之數，感悟的道則猛然增多，還出現了莫名的壓抑感，看來還是基礎不夠好。』
蹙眉片刻，還未自語完畢，陸寒體內莫名響起陣陣道經之聲，仿佛無數大能在頌唱，並且音調越來越高，有可能要撐破天宇。
「爾等聽了，吾要講道三日，就地而坐，所悟多寡，自有定數，不可強求！」
轟隆——！
整個昊冥仙域，莫名被一股暴風席捲，虛空微微晃動，風中都是陸寒的聲音，一隻盤旋許久才散去。
即便閉關的修士，也被這種異象驚醒，室門大開，氤氳盤旋，但凡是修仙者，皆感覺渾身法力一凝，驚訝的站起身，聽著那悠悠之音，逐漸陷入狂喜。
但還未等他們準備好，就有天尊傳法，類似道祖講道的洪亮聲音，頃刻間灌入耳膜，
似乎大能在誦讀一篇篇玄奧道文，速度從慢到快，妙語連珠、字正腔圓，給人感覺聽到的每個字，都像是一個印記，要姥姥銘刻在自己心裡。
嗡嗡嗡……！
正成群結隊趕往八玄天聖地的修士，才肅穆正坐，就發現周遭虛空在亂顫中，開始出現一個個靈文，蘊含著恐怖的仙靈氣。
這些靈文的色澤，除卻常見的七彩之外，有近半都無比陌生，才出現就環繞每個修士旋轉飛舞，隨後蜂擁而上，沒入他們身軀消失不見。
此刻內視，就發現仙嬰和元神上，以及神魂識海內，那些靈文如入無人之境，紛紛化為靈光，就此消融不見。
緊接著，這些修士的表情，比凡俗百態還要精彩，喜怒哀樂、眼神齊亮閃閃，口水不覺而出，甚至一拍大腿，夾雜哬嗬有聲。
『原來如此，天吶！』
『醍醐灌頂！茅塞頓開啊！』
『道君如此助我，簡直一言千年，大恩德！』
『曾經三大道君同在時，也未聽過一次，真是遺憾！』
從虛空冒出的靈文，隨著時間推移，直接越來越多，隨著不斷聽道，所有人越發感覺這天地，就越來越古老蒼茫。
無數身影甚至汗漬津津，感覺自己已經化作一尊天地洪爐，已經登頂到極致，可以稅收熔煉一切。
「太多了，這天地，怕是要承受不住！」
僅僅一天後，虛空遍野，就都被無數靈文塞滿，恐怖至極的仙靈氣，不知都從哪而來，影形成強大的空間壓迫感。
懸浮在虛空的修士，明顯發現自己在不斷下墜，坐在洞府門口的，這感覺地面溝壑越來越深，似乎千噸重力在緩緩下壓。
低階小輩縱然貪婪，但感覺到危險後，從如痴如醉里轉醒，露出些許驚慌，生怕衝進體內的靈文太多，可能將仙嬰撐爆。
沒過多久，漫天遍野的靈文，猛地形成一股股風暴，開始向草木花葉撲去，更鎖定了萬靈萬物。
一隻因為規避災難，躲在地下深處的額狂兔，漸漸地將身軀蜷縮起來，紅色雙目緩緩變色，最後變得清澈晶瑩。終究，一聲痛楚的嘶吼，此獸身軀開始節節膨脹，身上黑白毛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潔白無瑕。
大約兩個時辰後，這個洞府內猛地湧出一股強大威壓，接著白光渙散，從裡面走出個女娃，瞳孔琉璃閃光，一副靈智大開的樣子。
就見女娃面向八玄天方向，忽然淚眼婆娑，滿是虔誠的跪拜了下去，雙肩微微發顫。
「聖人大道，昊冥之幸，晚輩之幸！」
山野間，幾株枯黃老草，從根部向上，開始出現一層層光暈，僅僅一刻鐘左右，本就三丈高的枯葉上，非但金黃剔透，還多了兩道靈紋。
就見這幾株草，驀的一陣搖晃，便迅疾縮小十幾倍，然後向某個方向悄悄移動而走，原本生長之地，只剩下一股復仇之氣冒出。
莽莽荒原，忽然成為茂密草林，本就高大的古林，如今更是幾乎參天，無數珍禽異獸，各種興奮狂嘯，無數流光沖天而起。
不做多少靈藥，轉眼間身家百倍，數不清的靈物，開始異變進階，深海汪洋里，巨大海妖冒出腦袋，一陣陣吞吐日月精華。
…………
與昊冥萬象一片興盛，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雲光仙域，這裡本來陷入僵持尷尬的兩界對壘，就在片刻前，被狠狠的一擊而碎。
威靈道的空間節點，竟然沒有絲毫徵兆，猛地被恐怖力量再次撕開，而且膨脹三四倍。
緊接著，就聽見海潮狂浪壓來的巨大悶響，一波兇猛氣息從通道內衝出，隨後便是怒嘯和吼叫。
巨大口子被撕開，仿佛從口袋裡倒出的豆子，靈族大軍無窮無盡一涌而來，氣勢如排山倒海，以雄雄無法抵擋之勢，很快將千萬里大地覆蓋。
蒼穹之巔，光線頓時黯淡下來，一層層黑雲裹挾煞氣，緊緊跟著衝出的大軍，烏雲遮日，天昏地暗。
和仙界大軍對峙的前線，那本來僅有四百萬之眾的靈族修士，仿佛打了雞血，忽然發出咆哮，全線同時而動，奮不顧身沖向對面。
仙器開始尖鳴，法寶嘶嘶刺耳，莫大氣勢頃刻讓平靜褪去，驚天大戰開始爆發。
「報——！靈族來襲！」
沒過多久，十幾名大羅金仙坐鎮的懸空金塔內，一個身影倉促衝進，臉色極其凝重。
「那又如何，再來幾百萬，這裡依舊固若金湯，他們休想再多踐踏我雲光一步，將命令傳下去就是。」
「是了！讓第二批預備隊壓上去，只需抵住靈界三五天，他們便氣勢驟減，我等正在籌謀大事，莫要再進來煩擾。」
主座上，有兩人幾乎同時開口，報信之人這次啊忽然感覺，大廳里的氣氛，竟然被憤怒充滿，一張張老臉，皆都泛紅髮紫，個個在竭力壓制恐怖波動。
「是靈界洞門大開，幾乎傾巢而來，數量不下千萬，後返還在延綿啊！」
送信之人，好歹也是一名金仙，即便被氣氛壓得難以抬頭，但嗓音仍然逐漸高亢，局勢頃刻惡化的緊迫感，讓他難以自控。
「胡說！靈界主攻的是鬼界，另外的主力也在昊冥仙域那裡，還想妄圖吞併了我們雲光仙域，難道連老弱病殘都派來了？」
左側一名大羅金仙，本就氣勢洶洶，此刻頓時站起身來，雙目陰光直射，冷冷的盯在傳信金仙的臉上，大有發現虛假之言，就會抬手將其必殺的姿態！
「不好！靈族真的全面進攻了，安放在那裡的幾個法牌，都已經破碎殆盡，破界殺來的靈主和靈尊，數量根本無法計算，諸位道友迅速全面備戰！」
右側為首的金髮大羅，驀的臉色大變，目光射出瓊芒，似乎已經洞穿蒼穹，將威靈道附近看了透徹，他臉色迅速鐵青。
「怎麼可能？如果這樣的話，除非昊冥仙域投降了，或者靈鬼二界的大戰已經結束？！」
「唉！三大開天真靈，如果全部支援昊冥仙域的話，那裡的變數真的難說，靈族大軍很難占據上風，估計是那裡的戰局已經結束了！」
又一人拍案而起，桌上靈茶仙果盡數粉碎，化為虛氣消失無形，氣的鬍鬚顫顫巍巍。
「我不信！！」
然而滿頭金髮的大羅金仙，一股恐怖威壓放出，隨即揮了揮袖袍，瞬間有七八個銅鑼大小的法盤，一字排開的懸浮在所有人面前。
這些法盤個個發出輕微哀鳴，他們發現每個上面，都迅速浮現出一道裂痕，並且快速蔓延，直到幾聲脆響之後，這些發盤同時四分五裂，化為碎片掉的滿地都是。
每個法盤碎裂前，爆發出一團淡淡靈光，並且凝聚出不同映像，仿佛水面倒影出一個個身影，那些身影無不散發出恐怖的波動。
他們同樣雙目兇惡，神態舉止仿佛惡煞般，似乎也蘊藏著無窮恨意，面孔猙獰幾欲嗜血。
「雲光的老鬼們，咱們又見面了，趕緊滾出來送死，我倒要看看，你們是否也傾家蕩產，是否請來了三大開天之靈！？吼——！」
大殿內，猛地陷入詭異寂靜，十幾人皆都瞠目結舌，一道道目光忍不住向上眺望，在他們頭頂，懸浮著一張巨大地圖。
「原來，所有仙域組成的使團，一起同時隕落，是在目睹了靈界大敗之後，又被聖元道君抹殺的，啊——！」
一道驚鴻飛出，那名金髮橫飄的大羅金仙，只留下幾句低吼，就向長空激射而去。
「聖元道君會來了，還真的回來了啊………」
「那有怎的，我雲光仙域，畢竟是兩位聖人坐鎮，戕害使團的事情也敢做，恐怕八大道君圍攻之事，會再次上演，哼！」
「老子要殺靈界的廢物泄憤，居然奈何不得一個仙域，丟人現眼！」
一個個大羅金仙，似乎找到了怒火發泄點，接連魚貫而出，帶著莫大氣勢踏天而上。
他們不知道，距離六界遙遠的混沌海，同樣掀起了驚濤駭浪，無論恐怖程度和毀滅力，這裡的廝殺都不及萬一。
三顆巨大昏暗的星辰，成品字形彼此對立，圍繞一顆暗紅色驕陽，不知運轉了多少歲月。
然而一股無邊無際的混沌亂流，無聲無息橫掃過來，將這四顆巨星轉眼覆蓋，無比深邃的虛空里，僅聽見沙沙輕響，猶如大量昆蟲爬過沙海。
但轉眼間，一顆顆星辰，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小數倍，無比炙熱的暗紅驕陽，猛地升騰起強光，然而很快更加黯淡，似乎隨時都會熄滅。
這股亂流的規模無法形容，幾乎能湮滅一個星域，當掠過這裡，以詭異的速度迅速遠去，那四顆巨星的體積，驚人的不及原本三分之一。
茫茫虛空，仿佛變成被砂紙劇烈摩擦過，從暗沉變成一片廣袤的慘白，這片區域更加死寂，再也沒有任何法則存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