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靈兒倔強地抿著嘴，咬著嘴唇，臉色愈發蒼白，似怨似恨地瞪著楚陽，不肯說一個字。
楚陽心想她已經被父親訓斥過，受了不少委屈，怎麼可能甘心道歉，連忙道：「好了，黃教授，這件事不怪她！」
見楚陽似乎有話要對黃靈兒說，葉紫薇心領神會地笑道：「黃教授，實驗室進展如何？能不能到我書房詳細說說？」
黃志輝激動地搓著手道：「我一直想找機會向葉總匯報！」說著，便跟著葉紫薇上樓去了。
二人上樓後，楚陽和黃靈兒沉默不語，氣氛有些尷尬。
過了許久，楚陽才垂下頭，澀聲道：「以前的事，我對不起你……」
黃靈兒鼻子一酸，滿臉哀傷：「你不需要道歉，雖然拖了三年，但你也兌現了承諾。我會繼續做你的秘密情人，也不會幹涉你和其他女人。但我有個請求，不要讓我爸知道我們的約定！」
「為什麼？」
「我爸雖然懦弱，但骨子裡有知識分子的尊嚴。如果他不接受你的幫助，我們家可能真的撐不下去了！」
黃靈兒眼中閃爍著屈辱而堅定的光芒。
楚陽心裡五味雜陳，摸出煙盒，叼起一根，卻不知如何開口。
「你少抽點菸……」
黃靈兒下意識搶過他嘴上的煙，隨即又後悔，扭頭站著，手裡的煙不知該拿還是該扔，顯得十分尷尬。
楚陽愣了一下，隨即苦笑。
人的情感或許就是這樣難以捉摸：即使曾經被對方深深傷害，卻依然無法釋懷，甚至還會不切實際地期望，以及不自覺地為對方開脫。
……
楚陽記得前世黃靈兒對他言聽計從，唯獨在他抽菸時會阻止。看來，即便黃靈兒對他恨之入骨，心底還是存有不切實際的期盼，才會下意識地攔住他。
這正印證了那句話：曾經深愛過的人，總有一顆盲目自虐的心。
「靈兒，我來找黃教授，並不是因為你是他的女兒。」
楚陽將煙盒放到茶几上，語氣沉重：「我看過你父親的研究，他確實很有才華，符合我們藥王集團未來研究的需求。我相信他會有所成就，這與我們之前的交易無關。」
或許是楚陽對黃志輝的評價，讓黃靈兒冰冷的面容稍稍緩和。
少女對自己父親總有天然的敬佩。
即使黃志輝外表平凡，她也曾因父親的研究被嘲笑，但楚陽的認可總能讓她的情緒平復。
楚陽見黃靈兒態度軟化，心中暗自慶幸小姑娘總是容易哄騙。
「實際上，我跟你之間沒有交易。當初是我對不起你，也有欺騙你的心思……」
楚陽寧願黃靈兒繼續恨他，也不希望她因此走上一條扭曲的道路。
「等會兒你父親回來，我會說你已經道歉了，雖然真正該道歉的是我。我希望我們可以當作從來不曾相識……」
「你為什麼不繼續騙我，或者說這是另一個騙局？」
黃靈兒臉色蒼白，幾乎要咬破嘴唇，心中滿是不甘。
她分不清楚陽的話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或許每句話都是謊言。
「我已經成家，感情穩定。我會把你當成親妹妹看待，如果我們之間還有一絲情誼，那就把我當成哥哥吧……」
楚陽輕嘆一口氣，艱難地說出這些話。
他正欲再說些什麼，樓梯上傳來腳步聲，葉紫薇和黃志輝有說有笑地走下來。
……
這天，楚陽正在別墅里研究反應釜的設計圖紙，忽然聽到門外傳來甄帥的聲音。
楚陽去年回棲霞縣時見過甄帥和譚光旭，當時正是他們告訴他棲霞製藥廠的困境，楚陽順便解決了曾打過甄帥耳光的孫浩。
但最近半年，楚陽沒和他聯繫，覺得沒必要把他捲入自己的世界。
甄帥上輩子雖不算大富大貴，但也平安度過一生，楚陽不想讓他涉足自己的腥風血雨。
「楚陽啊，你是不是得意忘形了？回秦淮這麼久都不約我，要不是問阿姨，我還不知道你躲在這兒呢！」
甄帥一屁股坐下，叼著煙，一臉「幽怨」地看著楚陽。
不等楚陽回答，他又斜眼看著楚陽笑道：「你天天在家悶著，也不出來找我玩，是不是在修仙啊！」
楚陽一陣無語，還真是修仙呢，不過嘴上卻淡淡地說：「一堆事，現在在藥王集團搞實驗室……」
甄帥一聽，根本不感興趣，嬉皮笑臉地說：「走吧，別整天悶在家裡，今天咱們棲霞大院子弟有個聚會……」
原來，棲霞縣縣府縣委大院的子弟有不少在秦淮打拼，組了個「棲霞子弟聯誼會」，平時聯絡感情，互相照應。
「楚陽，我知道藥王集團現在不太景氣。」
甄帥難得認真起來，表情嚴肅地說：「咱們這群人，各行各業都有，有時也會帶朋友來，說不定對你和藥王集團有幫助！」
楚陽心中苦笑，這群人能幫上什麼忙？
但見甄帥難得為自己考慮，便欣然答應了。
……
棲霞子弟俱樂部，坐落在雨花區一條幽靜的小巷裡。
夜色下，小院流水潺潺，竹林婆娑，燈光朦朧，頗有幾分清貴之氣。
「你還挺會選地方嘛……」
甄帥將保時捷卡宴停在路邊，兩人步入小院，楚陽淡淡一笑說道。
「這可不是我的，是歐陽斌的。」
甄帥訕笑道：「這小子現在混得不錯，在秦淮開了家建築公司，資質過硬，承接大項目，身家幾千萬。我哪能比得了？」
「歐陽斌也能值幾千萬了……」
楚陽臉上露出一絲輕蔑的笑意。
區區幾千萬，在別人眼裡已是巨富，但在楚陽看來，不過九牛一毛。
「楚陽，我知道你從小看不上他，還老是整他，但現在不一樣了！」
甄帥見楚陽神色，急忙道：「他老爸現在是秦淮雨花區公安局的副局長，今非昔比。再說，現在楚叔和阿姨在楚家和藥王集團都失勢了，你不結交些朋友，將來在楚家會吃虧的！」
自春節老爺子壽宴後，楚家經歷了不少變動，但外界並不知情，藥王集團官網也只是發布了一些人事任命，而甄帥向來貪玩，對此並不關心。
「嗯，我知道，別擔心！」
楚陽拍拍他的肩，徑直向大廳走去。
「她怎麼在這兒？」
走著走著，楚陽忽然停下腳步，眉頭緊鎖，看向一間包廂。
護身玉符上留下了楚陽的神識標記，這玉符正是黃靈兒佩戴的。
下一刻，他神識展開，只見黃靈兒正坐在一間包廂的沙發上，滿臉愁容，顯得忐忑不安。
「楚陽，你愣著幹嘛？走啊！」甄帥見楚陽發呆，拉了拉他。
「哦，沒事，走吧！」
楚陽眼中閃過一絲凜冽的殺意，心中暗道：「已經三月了，難不成那件事要發生了……」
楚陽記得前世，是黃志輝先欠了聶楓的高利貸無法償還，黃靈兒為了替父還債，才被迫委身於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