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文放聲大笑,似笑盡了前世的抑鬱。
修士的一縷執念不散,是因為最強烈的念想所聚,齊文能過活下來,與雲霄仙子、飛虹真仙有脫不開的干係。
但正是成也蕭何敗蕭何!
這二人的痕跡已在他道心種下魔種,生根發芽,日後會成長,若齊文不能將這二人親手斬殺,且不說最終證道。能否逃過心魔一劫都未必。
他生死一瞬,重生地球,誰想一下子過去了三個會元。
這近四十萬年的時光流逝,哪怕真仙也會枯死,齊文本以為此生無法斬掉道心種魔,在離開這大宇宙前將今生的家人、故友、弟子照顧好也就罷了。
但這冥冥中似有一種註定,萬萬沒想到一入十八渡,再見前世人!
『好,來日看是你死還是我亡。』齊文望向那空蕩的虛無,他心中清楚,此時的伏雲霄是最虛弱的時候,但同樣也是最難殺的時候。
前世伏雲霄畢竟是真仙,通曉秘法無數,神通不可計,剛剛奪取一具肉身她定不會戀戰,想要走,同一個境界,齊文沒有絕對的把握將其留下。
『但現在我知你活著便好!』齊文有感,憑自己現在的道行敗伏雲霄易,留下她難。
同樣,與伏雲霄剎那交手,他心生明悟,雖三世金丹在境界上以達到了大圓滿,但似還有一絲升華的餘地。
「齊、齊主……那個人是誰?」
九命貓族聖女顫顫巍巍,先前她何曾將一個地球土著放在眼裡,可現在她便是傻子也聽出來了,齊文和那個『江良才』都與傳說中的真仙有關。
這等身份,不要說她小小麒麟星域的聖女,便是大宇宙深處的更強道統,洞虛尊者的親傳弟子都未必有資格為奴為婢。
齊文的寶具內藏有百寶之上,單十三件便抵住了伏雲霄的十絕雷功,也護住了九命貓族的聖女,這才讓納物戒中的白狐兒出來。
「我讓你活下來,不是讓你提問題。」
九命貓族的聖女嚇的一顫,再看白狐兒和她懷中奄奄一息的小女孩,頓時明白了什麼。
齊文並非大善人,但同樣也不是真的『分神神君』,不具備身化萬千,一心多用的手段,留下一個聖女護住白狐兒,尋找養魂草,是最好的辦法。
九命貓族的聖女哪敢違背,這第九重便如此恐怖,過了十八渡,還不知有怎樣的危機,相比下她現在更願意留在這裡尋找一些小機緣。
齊文留下了一些續命的靈丹寶藥,另外從萬寶天書內取出一件金丹級的法寶,捆仙繩贈與白狐兒。
「宗主,這、這太珍貴了。」
白狐兒又驚又恐,這可是金丹一級的法寶,恐怕當今世上只有不朽道統的聖子才能擁有。
九命貓族的聖女更是嚇傻眼了,她不是因為捆仙繩,而是看到了那件『寶具』,雖然沒有認知,但她看得出,那裡有上百件法寶、甚至准神寶。
『若非真仙親傳,或者先天至尊子嗣,怎能擁有如此財富……』齊文沒再多說,讓白狐兒收好護身,有一個聖女做保鏢,再加上法寶,便是大天君也能一戰,何況這理只是第九重,應該沒有過大的危機。
齊文同白狐兒就此分開,接著開始尋找入口,一重一重向下遁。
沒有『不穩定的永恆虛空』這條路,齊文的速度如蝸行牛步,原本一刻鐘便到了第九重,但不斷尋找深淵入口,用上了飛行一類的准神寶,半個月的時間才下道了第十重。
『這十八渡太大了。』逐光艦內,齊文不斷消耗靈晶,上天入地。
一個月後,他下到了第十二重,三個月後,他下到了第十五重!
每一個世界都有靈體在掙扎,仿佛世間不散的神魂都被收集到了這裡,但齊文看不出這些靈體是通過什麼手段來到這裡的。
有本土的凶獸在吞噬這些神魂,也有鬼修不斷折磨這些神魂,或者用其修煉。
至第十七重時,已經出現了天君一級的凶獸、鬼修。
哪怕是齊文也要避開一些,且不說這些存在遠比一般天君強大,單說時間,齊文渡到第十七重已經過去了九個月,若中途戀戰,耽擱下去,恐怕夜長夢多。
砰……
齊文一槍刺穿了一尊元嬰中期的鬼修,將其炸成無數陰煞,冰寒一片天地。
一年後,他已渡過了十八重,來到了一片宛如混沌的天地。
「這就是最底層了嗎?」
齊文感知到這方天地大道陌生無比,隔絕一切,絕非原本宇宙的道,更與自身的道格格不入,哪怕走上一步,都需承受恐怖威壓。
呼……
虛無中,仿佛有風吹過,接著眼前的混沌開始一分為二,清為天、濁為地。
一座寬宏無比的高台浮現在眼前,綻放著氤氳霧靄,更有詭異道紋在周圍流淌。
「望鄉台。」
齊文讀出這三個字時,仿佛冥冥中有一種道韻滲透了他的元神,三個字的意思清晰無比的的傳遞著,他莫名的攀上了高台。
站在這虛無間,極力遠眺,再一次看穿了遠處的混沌。
地球上,有人間繁華,也有陰暗處的修士在肆虐,畫面被剝離,洞穿了虛空,出現在了永恆黑暗內。
『爺爺……』齊文心中一動,依舊時那殘酷的星辰大陸,齊元兵不斷掠奪天地間稀薄的靈氣,恢復身上的重創。
這畫面只是停留數息,接著又穿越虛無,看到了在黃沙中艱難前行的父母,隨後畫面再一次剝離,出現在另外一處空間。
齊文看到了蠻荒大山中與凶獸拼命的文向風、孟道生,看到了另外一顆低等文明星辰上,村竹玲被同神仙一般的照顧著,受萬人膜拜……
畫面再一次被撕裂,這一次有時光碎片在飛舞,超越了原本的時間、空間,齊文看到了一名白衣女子。
她盤坐在蒲團上,有焚香繚繞,對面是一名背對著她負手而立的男子。
那男子毫無修士氣息,卻給人縹緲夢幻的感覺。
齊文看到的一瞬間,仿佛也被那名男子感知到,他陡然轉身,長袖拂起,現出一雙金光四溢的雙瞳。
這一剎那,似驚動了那盤坐在蒲團上的女子,在畫面撕裂的一刻,齊文看到了一雙熟悉的眼瞳。
「葉素素……」
畫面再一次組合,重新跳躍了時間回到了這一世,進入了大宇宙深處。
九霄仙宗,四個大字永恆的烙印在蒼穹上。
其山門恆橫無盡,更有三道殺劍陣決,可斬肉身、神識,便是真仙也休想輕易窺探。
但這座『台』卻輕而易舉的穿透了三道殺劍陣訣。
仙宗內,大殿上。
男子頭戴冠冕,周身有星河繚繞,睥睨天地,俯瞰萬古,一縷氣息可鎮壓三十三真仙,如那傳說的仙中之王。
下一刻,那男子有所感,透過無盡虛空,看到瞭望鄉台上的齊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