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枯木逢春,斷劍重鑄

  齊家搬遷本是將中斷的進程繼續,卻沒想上京名流聞風而至,絡繹不絕,不得已擺宴。

  『富在深山有遠親,窮在大街無人問。』齊元兵一把年紀,自是看透,見那楚家、苗家等熱切,雖也表面招待,卻無當日熱客套……

  那日傳聞齊家有難,這些名流大家恨不得從未知曉齊家,唯恐避之不及,後來安然渡過,天一亮就有各類電話打來,待齊家母女從唐家平安歸來,齊家名,已攀上新層。

  『你們若是有幾分我孫兒的能耐,何須如此搖尾攀交。』齊元兵看著齊書毅幾人賠笑附和,無奈搖頭,又想到唐聽春回來所述,齊文為母不平,當眾殺人,傲視群雄,逼滿堂俯首恭送,才換來齊家今日風光無限,不由顯得幾分激動。

  二進門、西廂房。

  「齊主,雖多是趨炎附勢,卻也有故人,為何不相見。」文向風修為盡散,已是風中殘燭,說句話都要乾咳數聲。

  齊文盤坐,身前懸浮斷去的斬緣古劍,聽後不由淡淡道:「歷來不缺狗搖尾巴,我早已看淡,沒有刻意不見也沒有特意想見,只是想著下一步該怎麼走。」

  他說過後不由心中輕嘆,眼下修為止步鍊氣後期,修為雖緩慢積累,可如果按部就班的話,破氣開光無望——『或許,是時候出去走走了。』

  「咳…咳,齊主想的下一步是什麼?窺探神威嗎?」

  「神威?那不是你要追求的嗎?」齊文微微一笑。

  「齊主莫開玩笑,老僕壽元已盡,時日無多,得收留不至於枯死街頭已是感激,談何追求。」

  「毛蟲自縛,破繭成蝶,你乃大毅力之人,又如何否定?」

  「枯木逢春為天地道理,我等窮究武道擅自改命已是逆天,就如這柄斷劍,哪怕重鑄,卻再無法渾圓天成。」文向風搖頭,昏花老眼內滿是失落。

  「噢。」

  齊文一笑,又道:「那你且觀破而後立,這柄劍能否超脫。」

  文向風一怔,只見齊文吐出一口氣,化作灰、黃、青三色火焰。

  三道火焰氣息分明,狂暴、炙熱、陰寒,轉眼間融合成一團,哪怕在齊文控制內周圍溫度依然飆升,只是剎那就將古劍熔煉通紅,接著化作鐵水懸浮。

  齊文連掐指決,道道金色符文憑空勾勒,接著融入劍胎內,最後化成三寸大小。

  他有憑空生出一塊拳頭大小黑鐵,再次熔煉成鐵水,在金色符文圍繞下,鐵水不斷澆灌,古劍再次成型,然而在三色火焰的淬鍊下很快又變成三寸大小。

  齊文照舊生出一塊拳頭大小黑鐵,熔煉、澆築,如此循環,不知反覆多少次,三寸劍胎最終化作了原本大小,雖還未徹底成型,卻已龍吟陣陣,金光閃爍,顯是不煩。

  「這……」

  文向風眼瞳閃爍,他以劍證道,卻從未聽過有人虛空鑄劍,且還能短短時間內成型,要知道哪怕真氣如海,外放引物也只能非常短的時間,更何況他還在使用法術?

  突然間,虛空中傳來一聲轟鳴,仿佛天地震怒,一股恐怖的滅絕氣息蔓延整個房間。

  「雷劫?不可能……」

  文向風一震,忍不住後退,臉色巨變,傳說有靈劍出鞘,蒼生有劫,天道不容,降下怒雷欲毀,但那種傳說千百年一見,當今社會更沒有能夠鍛造出靈劍的大師或者宗師了啊!

  「這是為天地所不容的兵器啊……」文向風嘴角顫抖,他空活一生,竟臨死見到凡劍化靈劍!

  齊文淡然自若,仿佛虛空中的威壓沒任何感覺,他虛空拈指,似抓住了什麼,突然向下一拉:「雷來!」

  轟……

  房間內氤氳升騰,醞釀許久的赤色雷霆憑空落下,直擊在古劍上,霎時間電弧瀰漫,星光閃射。

  文向風再向後退去,他知道這房間內有齊文布置下的奇陣,可依舊無法阻擋那赤色雷霆的餘威,兩面的桌椅全部震碎化為齏粉,他怎敢臨近。

  『嗡……』炙紅的古劍劇震,如此恐怖雷擊,文向風自問曾經修為想擋也難,但那古劍最終穩住,且發出歡快的劍鳴。

  三色火焰消弭,齊文拂袖,一道凜風卷過,原本炙紅的劍刃似入水定型,化作長劍。

  說雷劫也不錯,但準確來說是『器劫』,如同修士九劫九變,萬物生靈達到一個極境,又超越後,同樣會有『劫』,此刻這柄斬緣古劍,已經從『鍊氣』級凡兵,進化為『開光』級准靈兵。

  先前古劍無靈有命,現在卻是有靈有命!

  『只可惜材料不夠,不然以崩塌小世界所得的鐵胎,能直接進階到靈兵,何須加一個『准』字。』

  古劍懸浮,有靈性般嗡鳴翻轉,一抹見光掠過文向風的衣衫,只聽『唰』的聲被劃開,可以想像,這種寶物如果在普通人手裡,甚至能斬真武,戰大師。

  齊文隨手招來劍鞘,它似不甘心的『嗡』鳴,最終歸鞘。

  不管如何,開光級的兵器,遠超鍊氣級,按照武道來說,這是寶物中的至寶。

  文向風震駭過後,只覺此生不虛,臨死前能見如此靈性十足的劍,卻也更覺恐怖,齊文小小年紀武法雙修不說,還是鑄劍宗師,就算他先前二十二年鑄造的般若劍也差的太遠了。

  『這柄劍如果傳入武道界,定然會被爭的頭破血流!』文向風感慨。

  「現在你可覺得這柄斷劍重鑄不如先前?」齊文起身,一笑。

  「這……」

  「既是逆天,何須天地的道理?」

  齊文拂袖一擺,『噗』的聲古劍帶鞘插入文向風身前三寸處,又道:「我先前說過,你以此斬緣古劍成名,我便還你,如今你可借它再入化臻。」

  文向風痴劍一生,卻從未見過如此至寶,聽聞賜給自己竟是半天錯愕,突然反映過來,連忙道謝,顫顫咧咧上前撫摸,卻發現無力撼動,當下苦笑搖頭道:「這柄劍重鑄後遠超先前,且至少千斤,我現在只是一個快要死的人。」

  「我有一法、一技,專不講這天地道理,今日我便傳你,若你能渡過這壽元死劫,再問化臻,那我可考慮與你再續主僕緣!」

  齊文一指點出,虛空連劃,以神念將五蘊鍊氣篇及九霄劍技烙印文向風識海。

  雖然只是低級鍊氣期法門,但足夠問鼎武道界的化臻,至於能不能過了壽元死劫,就看文向風自身造化了。

  文向風感受烙印下的深奧傳承,老軀不受控制的顫抖,這竟然超越他所見過,所聽過的所有武道傳承,下一刻他熱淚盈眶,突地跪倒:「文向風,拜謝齊主成全。」

  「這裡留下三道陣法,你就在這房間閉死關吧,我出去走走。」

  齊文留下話,負手而去。

  房間內,文向風跪地久久,接連扣頭,最終昏花的老眼閃現出堅毅,自此一關,不生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