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暗流

  陶知命在為即將到來的降息做著準備,大宮浩史卻在剛剛聽完財務部長的報告之後,久久沉默著。

  友和商事帳面上能夠調動的流動資金,在扣除必要的開支部分之後,悉數被暫時抽調出去了。

  他卻無能為力。

  而下一階段,很可能就得靠著現在這點活水,重新把業績做起來。

  但那樣太難了。馬上,還要降息嗎?這樣的話,出口貿易的業務,就更沒有競爭力了。

  大宮浩史陰沉著臉,看了看時間,之前那個電話里約定的時間快到了,他直接離開了辦公室。

  看會長急切的樣子,恐怕大的形勢,不站在自己這邊。

  而之前向他報告新點子的時候,至少他感興趣,進行了細緻的思考,提出了自己無法回答的問題,這就夠了。

  說明這是好的方向,只不過,在現在這個時間節點,他必須讓方案儘快地完善起來,讓會長看到足夠大的利益。

  那樣的話,才會有財團的資源傾斜過來。

  大宮浩史沒有喊司機,而是自己直接開上了車子,方向是北部的文京區。

  車子停在了一個很私密的餐廳,進去之後,他輕車熟路地來到了一個房間。

  過了一會,一個穿著條紋灰西裝的光頭壯漢進了房門,徑直就熱絡地喊道:「呦,大宮社長,我還以為我會早到一點。」

  大宮浩史看著他,沉默著請他坐下了,才先開口問道:「之前拜託的事情,調查得怎麼樣了?」

  光頭壯漢在他面前比較隨便的樣子,雖然穿著西裝,卻處處透露著與大宮浩史完全不搭的特質,嗓音雖然不大,但顯得粗豪:「僅僅才一天,你也太著急了吧?」

  大宮浩史看了他一陣,眼神陰狠下來:「總有一些收穫吧?你的人,不會比我安排的部下得到的消息更少才對。」

  「但是,這事你又不是不懂。那裡是真堂組的地盤,我派出太得力的人出去,反而辦事不方便。現在有一點比較麻煩,他不像你說的,只是和另一個年輕人住在一起啊。有一對母女,也搬了進去住。」

  大宮浩史愣了一下:「……母女?什麼關係?」

  「要說關係的話……那個女人是個相談師,你說的那個陶大郎,應該是她的客戶才對。」

  大宮浩史皺起了眉頭:「那為什麼會住進他的家裡?」

  「誰知道啊?」光頭壯漢玩味地笑道,「調查的結果,說是一個未亡人。帶著個女兒生存的話,為了工作大概有覺悟做出犧牲吧。」

  「……這麼說,陶大郎與她有非常密切的關係?」

  「除非你說的這小子,喜歡這種口味。」光頭壯漢不置可否,「另外,我得提醒你。這個陶大郎,和真堂組走得有點近。被我們北城會的幹部們稱作真堂之狐的入江雄太,經常和他在一起。」

  「經常?」大宮浩史這下更加糾結了,「這小子,怎麼又和極道走得近了?」

  「誰知道呢,總之傳回來的消息,似乎他是入江雄太的客戶什麼的,就像我們一樣。」光頭壯漢露出笑眯眯的眼神,看起來像個面慈目善的大和尚,「不管你準備對這個小子做什麼事,既然還與真堂組有牽連,價格就不能像之前說的那樣了。」

  大宮浩史眯了眯眼,看著他。

  「既然都來了,說說看吧,準備做到哪一步?就算是被稱作北城般若的我平等寺一郎,考慮真堂組介入的可能,也不得不仔細衡量一番啊。」平等寺一郎嘴上這麼說,臉上仍然笑眯眯的。

  大宮浩史看著他沉默不語。

  衡量什麼?價錢夠不夠嗎?

  想到自己的來意,還有在陶大郎身上已經花費的金錢和時間,他臉色冷峻起來,小聲說道:「我在埼玉縣有一幢房子……」

  ……

  與此同時,在港區的真堂組事務所,入江雄太也在一間靜室里,很正經地跪坐著。

  靜室一側的刀架上,橫著一柄刀。

  坐在他對面的,是一個穿著寬大的傳統和服的中年人,寬寬的腰帶上繫著繩結。

  他留著整齊的短髮,手裡正用米紙緩緩擦拭著另一柄刀,緩緩說道:「這樣看來,你的懷疑得到了驗證?」

  入江雄太微微點下頭說:「不會有錯。今天不止昨天晚上的三個傢伙,還出現了至少五個陌生面孔,都在調查與陶大郎有關的情報。尤馬根據我的吩咐,今天一直在那邊,確認了這個事態。」

  「除了井上龍那傢伙,這位陶大郎,到底還牽扯到了什麼巨大的利益,讓北城會的那些傢伙撒出了這麼多人手呢?」

  入江雄太問道:「老爹,需要提醒他嗎?」

  這個中年人,正是真堂組的一個若頭輔佐鈴木大輝。

  聽到入江雄太的問題,他笑著問:「都說你聰明,你認為呢?」

  入江雄太似乎早已想好,立刻回答:「既然您說了要保護他,自然應該提醒一下。他做過哪些事,自己最清楚。我們不知道的答案,他有可能知道。」

  「但現在事情還沒有發生。除了抓住北城會的小子拷問,我們無法用證據讓他相信,確實有醞釀中的陰謀。」鈴木大輝見他開口欲言,抬了抬手說,「雖然可以找到北城會的小子們詢問過的人,但我們真堂組,何必這樣去示好他?」

  入江雄太有點不解:「可您之前的吩咐……」

  「保護,也是要講究分寸的。」鈴木大輝重新擦拭起刀來,「在恰當的時機出現,才能起到最大的效果。並且,他的出現雖然很驚艷,但如果無法察覺潛在的危險,並且最終栽倒在陰謀中,那也只能說明他的能力僅此而已。如果是這樣,我又不一定需要保護他了。」

  入江雄太回想著陶大郎和自己打交道時的表現,看了看鈴木大輝。

  話雖如此,但他畢竟是在明處的,而且並沒有這麼多的人手,能夠得到這些情報啊。

  還是說,他真的可能聰明如妖,像老爹說的那樣察覺到潛在的危險,早已有了對策?

  入江雄太不知道答案,但順從地點了點頭:「我明白了。那麼,就僅僅繼續關注事態的發展!」

  等他退出靜室之後,鈴木大輝才站了起來,雙手握緊了刀柄,沉下腰斬劈起來。

  刀刃切開空氣,隱隱作響。

  如是這般,他重複了數十次,才放鬆起軀體,深緩地呼吸著。

  坐下喝了一杯水,他的眼裡才閃動起精光。

  井上龍說,除了以1億円買下那個陶大郎的房子,還給了他1億円,讓他從金融市場中獲利。

  每個月,10%的收益,那就是1000萬。

  除了這裡,這個陶大郎,還在什麼地方攪動了巨大的利益。

  北城會,可是在東京北部牢牢把控著四個區的大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