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下秀風原本的計劃，當然是陶知命拿到手之後，他能夠用最多100多億円拿到自己手上。那麼後面的收益，就全歸他了。

  陶大郎如果真有這個本事，從中獲利數十億円，應該足夠了。

  現在這種方案，確實也無可指責，收益，也足夠多。

  重要的是，多少比例呢？

  陶知命笑著說：「我能拿得出來，現在就能。」

  木下秀風臉色一變：「誰能給你那麼多錢？」

  「秀風大哥，你不是知道了，我都能拿出7500萬円給鈴木桑了嗎？」

  「……不可能全部是你賺的吧？難道不是從我借給你的錢里先拿出了一部分？」

  陶知命不置可否地說道：「之前一直沒開始行動，就是為了準備資金啊。我對於怎麼炒外匯……有那麼一點天賦。何況，還參與著山本教授的研究呢。」

  「……」木下秀風無法反駁，「這麼說，最終我只能得到37.5%？」

  陶知命搖了搖頭：「能把這件事做成，真堂組也幫了我的忙，還藉助了秀風大哥與住友的隱形影響力。我在這裡面的籌劃和執行就先擱在一邊，秀風大哥，我會給你50%。稻川會那邊，住友那邊，就由你去負責分配了，這樣可以嗎？」

  「50%……」木下秀風心裡其實是想要更多的，他寧願再多出15億，可是……這傢伙到底用自己的15億円賺了多少？

  雖然錢是自己借給他的，但在短短兩個月里，能賺到這麼多，憑的也是他的本事。

  能拿到武田製造的地，憑的也是他的本事。

  想到稻川和司的告誡，還有本來已經失去機會的局勢，突然扭轉一切的陶大郎，木下秀風心裡漸漸改變了想法。

  他凝視著陶知命：「大郎，問你一個問題，希望能得到真實的答案。」

  陶知命確認了一下他的神情，猜測了一下用意，隨後坦然說道：「什麼問題。」

  「你現在，到底掌握著多少資金？」

  木下秀風眼神灼灼，用意不明。

  剎那間，陶知命心裡轉過很多念頭。

  如今所掌握的實力，有強悍之處，也有自己的隱憂。

  最大的問題，當然是根基的淺薄。

  這次參與武田製造的爭奪，之所以前面一直只能按兵不動，就是因為他只有一條路可以走：周旋於頂尖力量交鋒的火線邊緣，在暗中抱著並不大的希望，僅僅嘗試一下而已。

  所幸他秉持的是陽謀，是在武田孝直舉世皆敵的情況下，嘗試和他做朋友，真心為他考慮將來的發展，甚至準備用上山本顯人。

  現在，一塊巨大的不動產財富到了他手上。

  武田製造的地和他在外匯市場中的錢不同。前者，明晃晃，眾人矚目。後者，只隱藏在證券公司和銀行體系里。

  但當武田製造的地手續辦完之後，陶知命也不敢保證，他的資產有多少還一定是秘密。

  儘管趙元曦已經完成了離岸公司的註冊，境外的戶也快開好了，可以打個時間差轉移出去。

  但只要有轉移，就會有記錄。

  所以，木下秀風想知道的答案，陶知命是可以坦白告訴他的。

  問題在於，告訴之後呢？

  除非甘於做個小人物，不然只要往上走，身份就永遠有獵人和獵物兩重。

  想要繼續保有獵人的身份，木下秀風問這個問題的用意就很關鍵。

  陶知命不想這麼被動，凝望著他問道：「秀風大哥，50%，不夠嗎？」

  他提出50%的比例，就是在釋放一定讓利深化關係的同時，想強調一下平等的意願。

  都是聰明人，木下秀風也明白他這個問題的含義。

  於是他先表明了態度：「多了。」

  陶知命有些意外：「多了？」

  「15除以40，雖然我考不上東大，但還是算得出來。」

  「……」陶知命是真意外了，「秀風大哥，不認可我之前的說法嗎？」

  木下秀風點了點頭：「這些力量本來就在那裡，能不能用上，能不能用好，是你的本事。我只要我應得的，和司大哥那邊也好，住友那邊也好，你自己去應對吧。」

  陶知命認真地看著他，表情也不再嚴肅著了，笑問：「難道他們的胃口很大？」

  「你明明知道的。」木下秀風搖著頭，「幫助真堂組和稻川會度過眼前的危機，還已經在幫他們賺錢，和司大哥有什麼立場找你要收益？至於住友，已經可以認為得到了他們想要的東西，何況還有一塊新的蛋糕可以分。」

  「麻煩啊。」陶知命嘆道，「但一直以來，秀風大哥確實幫了我很多。沒有你最初的幫忙，井上社長可不會答應我用1億円買下我的房子。」

  「大郎。」木下秀風認真說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陶知命收拾好了情緒，也認真地回答：「除去已經在武田孝直身上花的11.5億円，加上秀風大哥的15億円，真堂組的5億円，井上社長那邊的3億円。如果將這些資金全部調動出來，剛剛超過100億円。」

  木下秀風大為震動，沉默了許久才聲音有點乾澀地問道：「從3月……到現在？」

  陶知命點了點頭。

  「……你甚至沒有真的用真堂組直接幫你拿到什麼利益。」木下秀風難以理解，「外匯……這麼好賺錢？」

  「不然財團們的錢，這次為什麼會被套住呢？」陶知命如實說道，「只不過，風險也很大。我的運氣很好，為了武田製造的事，豪賭了一次。」

  「全部都是你的計劃而已吧，一直沒有行動……」木下秀風沉默許久，忽然說道，「大郎，去喝酒吧。」

  陶知命笑了起來：「好。」

  ……

  再怎麼說，陶知命在霓虹也有個光明正大的合法身份。

  和武田孝直的契約在手，那塊地已經屬於他。

  其他獵手想要把他當做獵物，也得掂量掂量風險、代價。

  木下秀風選擇了與他作為同伴。

  「大郎，我啊，一直以來也不容易！」酒過三巡的木下秀風開始交心了，「知道和司大哥為什麼覺得我不錯嗎？因為我懂得看人！很多事情我都不懂，但我懂得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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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知命笑呵呵地聽他說。

  「知道我為什麼想加入住友嗎？」木下秀風擱下酒杯，繼續醉醺醺地說，「因為我很清楚，最上恆產不像表面上那麼強大！財團們，真的是非常恐怖的存在啊！」

  「所以都說了，你應該拿一半的。沒有秀風大哥作為退路，我怎麼可能去招惹這樣的事？」

  「你的腦袋比我聰明。」木下秀風指著自己的腦門，醉眼朦朧地問，「但是啊，你說的文化娛樂什麼的，將來真的比不動產還有前途嗎？最上極樂町什麼的，你花的心血不少，真的比純粹賣地要有前途嗎？」

  陶知命是徹底確認了，木下秀風放棄了那12.5%的收益，他看上了自己這顆腦袋瓜子。

  所以秀風小老弟確實是一個能把路越走越寬的人，怪不得極道大佬這麼欣賞他。

  「當然了！」陶知命說道，「如果沒有這件事，我的書店和舞廳，早就已經選好地址，準備開起來了！」

  「美姬！聽到沒有！」木下秀風對著吧檯後面的一個美婦，指著陶知命說道，「堂堂東大的學生，要去開Disco舞廳！」

  私密高檔居酒屋的老闆娘河野美姬笑吟吟地說道：「一定是一個很特別的Disco舞廳。」

  「那當然是！」陶知命也顯出醉態，有些輕狂地拍著桌子，「音樂，美酒，節奏，氣氛，最重要的，就是show啊！我的舞廳，每天晚上，都要有show！」

  「你小子……是不是以前常去各種地方玩？」木下秀風瞪著雙眼。

  「怎麼會呢？我可是堂堂東大的學生！」陶知命正色回答。

  兩人一起齊聲大笑起來，河野美姬也捂住了嘴，眼帶好奇地看著陶知命。

  那個木下秀風，居然會對一個這麼年輕的人，表現得就像兄弟一樣，帶到這裡來。

  「那麼接下來，就真的要去做書店和舞廳這兩件事了？」木下秀風看著他，「最上極樂町的事呢？友和，我是準備清除出去了，你願意加入嗎？」

  陶知命又喝了一大口酒，才重重放下杯子：「加入啊！秀風大哥，只要我們一直能夠這樣彼此信任，相信我吧，最上恆產的未來，會比你想像的好！」

  「美姬！再拿酒來！」

  「秀風大哥。」陶知命看著河野美姬裊娜走遠的背影，輕聲說道，「這次雖然成功了，但不要放鬆警惕。大宮浩史這樣的人，也許還會藏著瘋狂的力量。垂死掙扎的他，會做出什麼樣的事，不管主要，要千萬注意自己的安全。」

  「他還能怎麼辦？」木下秀風不以為意，「安全什麼的，我早就有周全的安排。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吧，對你，和司大哥也已經有安排。」

  陶知命擔心的哪是自己。

  開弓沒有回頭箭，警視廳已經開始的對真堂組的調查，不能無疾而終。真堂昌吾扛下了所有，牢獄之災是免不了了，只不過後續的判罰，會有運作的餘地。鈴木大輝如願成為取代了原來真堂組的鈴木組組長，對陶知命的保護，會盡心盡力的。

  他甚至慶幸，真堂組的資金，提前拿了5億円出來交給陶知命。

  其實陶知命擔心的是木下秀風。

  既然這個路走寬了的傢伙目光長遠地選擇了做自己的盟友，期待更大的未來，那不能看著他遭災不是？

  當年研究霓虹泡沫時代，木下秀風是一個代表人物。他在風光無限的今年，被人差點炸死在家裡。

  陶知命不知道在原本的發展里，是不是大宮浩史乾的。

  但他今年總歸有這一災就是。

  現在蝴蝶風暴開始刮，興許就炸死了呢？

  那樣的話，自己就少了一個可以藉助的力量了。

  言盡於此，陶知命只能想著暗地裡再用點心。

  等到又喝了一瓶酒，哪怕清酒的度數不高，醉意也漸漸累積。

  木下秀風這才踉蹌地站起來說道：「美姬，都準備好了嗎？」

  「那，我就先離開。」河野美姬一個深深地鞠躬，「木下君，陶君，晚安。」

  陶知命有點懵地看著他。

  河野美姬也真的離開了這間居酒屋，關上了門。

  「走吧！」木下秀風搭上了他的肩膀，「我們一起上樓，這樣走得更穩。」

  「秀風大哥，到底……」

  「慶功啊！慶功！」木下秀風擠眉弄眼的，「不是什麼文化娛樂嗎？娛樂啊！」

  「……」陶知命隱隱明白了，這個居酒屋，不只是喝酒的地方。

  他有點哭笑不得，所以說交心什麼的，一起喝酒之後，還要一起扛扛槍嗎？

  不過，陶知命立刻又期待起來。

  這可很特別啊，老闆娘自己居然先走了，把整個地方留給兩人？

  那麼樓上，又是什麼樣的所在，有誰？

  「叮！」

  電梯門緩緩打開，面前是一片新的天地。

  一個有如神社裡的木製鳥居後面，是一個點綴了植物和燈光的水池。中間是一個架在水池上的長長木橋，木橋上，還分別有通往水池四周房間的棧道。

  陶知命看到了魚在水池裡游曳，但更吸引人注意力的，是坐在每一個房間門口的和服美人。每一個，穿的衣服都極為厚重繁複，顯得十分正式。

  房前廊下的燈照在她們臉上，陶知命一時覺得有些眼花繚亂。

  這得有……十二個了吧？

  「歡迎回家！」十二個和服美人齊齊伏下身來，對著電梯口嬌聲喊道。

  木下秀風豪氣地揮手：「十二單齋王！今夜，我們就是這宿櫻神社的神明！戰鬥吧，想怎麼開始？」

  十二單，霓虹女子傳統服飾中最正式、最繁複的一種禮服，極具莊重的味道。

  齋王，出任巫女侍奉天神，歷史中曾只由皇女擔任。

  此刻，十二個莊重有氣質的美人卻齊齊跪服在這別有洞天的所在，任憑採摘。

  這些當然不是真正的所謂皇女，什麼齋王，但她們的長相、穿著、舉止，卻真的都是高貴而聖潔的感覺。

  這宿櫻神社，原來玩的是這種調調。

  陶知命目瞪口呆。

  秀風小老弟，跟你比起來，我確實還是個弟弟啊！

  你太特麼會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