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彩?」
裴慎側身,鳳眸冷凝。
他雖是笑著的,但作為他的心腹,冷刃最是熟悉他這幅笑容下的冷意。
「屬下只是想著……三殿下與陸二小姐好歹是未婚夫妻,您這麼做……俗話說得好,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
冷刃的話剛說出口,便聽見了裴慎一聲輕笑。
瞬間,冷刃背後的汗毛都豎起了。
他膝下一軟,艱難支撐著自己的身體,立刻改口:「但三殿下與陸家大小姐眉來眼去,分明是不將陸二小姐放在眼裡,陸二小姐對您有救命之恩,您將這個真相揭穿也是為了報答這份恩情。」
「屬下覺得,您這樣做好極了。」冷刃板著臉,滿是嚴肅。
聞言,裴慎輕哼一聲:「這本就是京城人盡皆知的事,總不能只讓她一人被蒙在鼓裡。」
「最好是……」沉吟片刻,裴慎一揮摺扇,瀟灑道,「最好是當著她的面拆穿蕭雲煜跟陸清婉的醜事。」
冷刃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問:「若他們當真沒什麼……」
「真蠢。」裴慎輕嘖,意味深長道,「你難道不會使些手段?」
一聽這話,冷刃幾乎都無法思考。
他將裴慎這話在腦海里轉了好幾圈,這才結結巴巴地問道:「主子,您這是……想要無中生有?」
「什麼叫做無中生有?」裴慎睨了他一眼,毫不留情的用摺扇敲著他的腦袋,「說些好聽的!」
「讓你做什麼便去做。」裴慎說到這,含笑的鳳眸中划過一絲厲色,「不論如何,你都要讓她知曉蕭雲煜跟陸清婉的醜事,明白嗎?」
「屬下明白了。」冷刃不敢再問。
他心中已經得到了確切的答案——自家主子這是早存了心思,要將陸二小姐這牆角從三殿下那邊挖過來呢。
裴慎此時已經翻身上馬,不過,他沒有急著離開,那雙風流多情的鳳眸中閃著興味的光。
冷刃可以清楚的看見,他的目光停留在了與大長公主府僅有一牆之隔的陸國公府上。
這時,耳邊傳來腳步聲,緊接著,陸國公府緊閉的大門便被打開,一道窈窕的身影逆著光走了出來。
「是陸二小姐。」冷刃低呼一聲,連忙提醒。
回應他的,是裴慎一個警告的眼神。
陸知微仰著頭,一雙漂亮的桃花眼顧盼生輝,渾身都是鮮活的氣息。
這一眼,裴慎幾乎以為自己回到了那個小山村。
見到裴慎的一瞬間,陸知微笑容凝固在了臉上,她迅速往後退了一步,朝著裴慎福了福身。
「見過世子。」
她渾身緊繃,怎麼又遇見了裴慎?
所預知的那些畫面中,她跟裴慎的關係著實是……讓她不敢細想。
見到裴慎的下一刻,她心中生出的念頭就是——逃!
偏偏她越怕什麼,就越來什麼。
裴慎騎著馬,緩步走到了國公府門口。
裴慎三歲能文,五歲能武,他的眼力,足以讓他看出陸知微在方才那一瞬間露出的恐懼。
恐懼?
這已經是他從陸知微身上第三次感受到這樣的情緒了。
一次是在醉芳閣,一次是在馬球會上,一次在現在。
「我長得很可怕?」
裴慎拉緊了韁繩,居高臨下的注視著陸知微。
他的語氣向上挑,似是帶了一絲笑意。
可越是如此,陸知微就越是恐懼。
前世種種傳聞與那些曖昧不堪的畫面交織重疊,讓她不敢抬頭直視裴慎,只能小聲低語:「世子身份尊貴,知微不敢衝撞了您。」
聞言,裴慎輕笑了一聲。
未等陸知微回過神來,裴慎已經翻身下馬,那股冷冽的氣息撲面而來。
這一瞬間,她眼前不可避免的浮現出了那雙染著欲色的鳳眸。
陸知微要往後退,裴慎偏要往前。
「既如此,二小姐為何不敢抬頭看我?」
「我……」
陸知微腦中一團亂麻,脫口而出:「世子容貌太盛,知微不敢直視。」
說完這話後,冷刃閉上了雙眼。
主子最厭惡的便是有人拿他的容貌說事。
陸知微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她緊張地捏住了衣袖。
誰知裴慎鳳眸輕眯,竟愉悅的笑了出聲:「當真?」
陸知微雖不解,卻也在他的注視下緩緩點頭:「世子的容貌,是我平生所見之最。」
「比起蕭雲煜又如何?」裴慎追問。
「三殿下不及世子。」陸知微回答得更快。
裴慎輕嗤一聲,但陸知微能看得出,他此時的愉悅是發自內心的,仿佛是被撫順了毛的狸奴。
陸知微心中微定,便順著裴慎的心思夸道:「世子風姿俊朗,舉世無雙……」
「既是舉世無雙,卻不見你……」裴慎的聲音漸漸變弱,陸知微只來得及聽見前面半句。
但裴慎究竟說了些什麼,她卻不願細究。
這樣危險的人物,還是離得越遠越好。
陸知微正在想著脫身之法,突然瞥見了巷子外的一人。
——蕭雲煜站在那,不知站了多久。
陸知微瞳孔緊縮,他怎麼來了?
從蕭雲煜此時的角度看去,裴慎高大的身影幾乎將陸知微全部遮住,兩人一高一矮,看上去格外相配。
這一幕,深深地刺痛了蕭雲煜的雙眼。
他幾乎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你們在做什麼?」
陸知微見他一副怒氣沖沖的模樣,皺起了眉。
明明她跟裴慎什麼都沒做,蕭雲煜為何做出這幅模樣?好像是她紅杏出牆一般,當真是可笑!
她與裴慎僅僅是說了幾句話,身邊還有這麼多下人,蕭雲煜同陸清婉都不知獨處過多少回了,他不覺得這有錯,反倒是覺得她與裴慎太過親密。
「不過是說了幾句話,三殿下認為我們在做什麼?」
陸知微眼底的冷意極為鋒利,一直都在留意她的裴慎立刻捕捉到了這一點。
認知到陸知微與蕭雲煜的關係極度惡化,裴慎心情愉悅極了,唇角上揚。
「說幾句話罷了,三殿下莫非是沒長眼?瞧不見?」
冷刃瞥見這一幕,心都在發顫。
主子這想要挖牆腳的心是遮也不遮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