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坐山觀虎鬥
劉皇后本以為過去了的風波，卻又被皇帝提起，她的臉色，一瞬間變得蒼白無比，甚至來不及遮掩。
皇帝冷笑了一聲：「你們私下裡做的那些事，朕都一清二楚。」
越是說著，他越是覺得裴慎好：「你們口口聲聲說著裴慎手握兵權，心懷不軌，可裴慎從未與叛軍有過接觸，更是從未對叛軍手下留情，反倒是你們……」
「陸清婉的身份，以皇后的聰慧，難道還猜不到？」皇帝反問。
劉皇后臉色一陣變化，青紫交加間，在皇帝譏諷的眼神中，那些辯解的話生生的咽了回去。
她雖不知道皇帝是何時掌握的這些消息，卻也知道，在皇帝面前，她是再也無法遮掩江南鹽稅一事了。
沉默片刻，她跪了下來。
為後多年，她已經許久沒有下跪過了。
皇帝並非恪守禮法之人，她與皇帝見面的次數，在蘭綺淓死後，也少得可憐。
她跪在地上，所有的自尊都沒有了，低聲道：「陛下，是臣妾一人所為，您要罰，就罰臣妾吧。」
劉皇后抬起頭，兩眼滿是淚水：「雲煜什麼都不知道，就連下江南調查鹽稅，也是臣妾一手推動。」
皇帝笑了笑：「朕當真是娶了一位好皇后，竟然能插手江南鹽稅。」
他的語氣中，聽不出喜怒，但越是如此，劉皇后心中便越是不安，她抬起頭，見皇帝眼中的冰冷，膝行幾步，扯著皇帝的衣袍一角：「陛下，雲煜是什麼樣的性子，您最清楚不過了，他是絕不敢做出這樣違背您的事！」
「只有臣妾！」劉皇后低聲道，「只有臣妾有這樣大的膽子，臣妾為了雲煜謀劃多年，想要助雲煜登上太子之位，這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況且陸清婉那女人，以此為要挾，若是臣妾不允，她便咬死了與臣妾有所勾結，萬般無奈之下，臣妾才行權宜之計。」
劉皇后的模樣看上去可憐極了，但皇帝卻清楚，這不過都是劉皇后的偽裝。
片刻，皇帝道：「儲君的人選，朕還沒有定下來。」
「雲煜是個好孩子，只可惜……」
剩下的話，皇帝沒有再說了。
劉皇后聞言，眼中划過一抹厲色，她低下頭，掩飾住了心中的瘋狂。
只可惜？只可惜什麼？
她迫切地想要從皇帝口中得到一個答案，誰知皇帝卻沒再說話，而是轉身朝著前方走去。
皇帝只來了一刻鐘，這一刻鐘，徹底將劉皇后心中的希望擊碎。
劉皇后四下望去，眼前的禁軍冷漠如鐵，只看了她一眼，便移開了視線，目視前方。
她心中憤恨，眼中的冷意如同利劍般，但很快，林嬤嬤快步上前，攙扶住了她：「娘娘，你可千萬要保重身體啊！」
聞言，她的心神有著一瞬間的觸動。
片刻後，她輕輕地按住了林嬤嬤的手，低聲道：「告訴父親……是時候動手了。」
裴慎不能留，蕭重也不能留……皇帝！也不能留！
她眼中的神情，逐漸被瘋狂所取代。
林嬤嬤身子一瑟縮，卻被劉皇后反握住了手：「嬤嬤，我也是走投無路了。」
聽得劉皇后話中的委屈，林嬤嬤不由得紅了眼眶：「娘娘，您是皇后，就算有萬般不是……」
「不。」劉皇后搖了搖頭，「若不能讓雲煜坐上儲君之位，那我要這個皇后的位置，又有什麼用？我要的，是我的兒子，坐上那至高無上的位置！」
當什麼皇后？就算是皇后，不也是看人臉色行事？她要做太后！她要讓皇帝後悔！讓皇帝後悔自己這些年的所作所為！
劉皇后內心，一團怒火熊熊燃燒著：「讓他們快些行動！」
「但你要記住。」劉皇后抓著林嬤嬤的手，似是透過林嬤嬤，在跟其他人說話，「雲煜登上皇位，必須要乾乾淨淨！」
林嬤嬤會意，連忙點頭。
劉皇后雖被禁足，但她身邊的宮人，卻可以來去自如。
林嬤嬤時常親自去御膳房為劉皇后拿菜，此時離開，也並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只是，林嬤嬤沒料到，就在這些禁軍中，有一雙眼睛，正牢牢地盯著自己。
……
太極殿。
剛到太極殿，皇帝便收到了消息。
齊元一板一眼的將打聽來的消息告知皇帝：「劉家恐怕會有動作。」
聞言，皇帝並不意外，他甚至饒有閒心地將花瓶中的花理了理，擺出自己想要的模樣：「意料之中的行動。」
對劉家、對劉皇后，他從未有過一刻信任。
方才那些話，也不過是為了激出劉皇后的憤怒，使得劉皇后失去理智，用出最後的底牌。
齊元見皇帝波瀾不興的模樣，心中暗暗警惕，低聲道：「陛下，那咱們的人……」
「先等等。」皇帝抬起手，「且看看鄭家如何應對。」
他的眼中，露出些許的冷意：「這兩家，可都不是省油的燈。」
齊元看出了皇帝的用意，只是，他的心中有著一絲不安。
讓兩位皇子互相廝殺，難道……皇帝屬意的，當真是裴慎？
可若是屬意裴慎，又為何遲遲不讓裴慎認祖歸宗？
他心中只是疑惑了一瞬，便迅速將這些念頭壓了下來，在皇帝面前，他只是一件趁手的工具，表露出過多的情緒，絕非是一個合格的工具所為。
皇帝眼中划過寒芒，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
不知不覺間，京中流言紛紛。
一個巨大的流言，蓋過了先前裴慎神秘的身世。
「鄭家是叛軍在朝中的內應！」
「鄭尚書是奸細！」
這樣兩句話，在短時間內傳遍了大街小巷。
這個流言，比起皇室的愛恨情仇，更讓人關注。
叛軍乃是前朝餘孽，前朝是什麼情形？
——堪稱人間煉獄！
沒有百姓願意回到前朝，如今新朝一切欣欣向榮，穩中向好，正是大好局面，誰又願意回到煉獄一般的前朝？
百姓對叛軍恨之入骨，對這些風吹草動，一貫敏感。
更何況當初的鄭家，還是最先倒向新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