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為何派人圍了劉家?
皆因一件事。
秦王府中,禁軍是前所未有的多。
他們的防備,也更為森嚴,幾乎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
秦王冷著臉,靠在柱子上,眼神頻頻朝著臥房內看去,但李德海卻「恰到好處」地上前一步,擋住了他的眼神。
秦王的眼神愈發冷了:「你這是何意?」
「陛下還在裡面,恐王爺您打攪了陛下與世子……」
「本王的兒子!」
秦王強調道。
李德海訕訕一笑,卻沒回答。
秦王的臉色愈發難看了,但身邊這幾個禁軍就是為了防著他的,眼見他這般模樣,忙是上前了幾步,將他圍在了中間。
而在臥房內,裴慎蒼白著臉,昏迷不醒。
皇帝盯著這張俊美的臉,從上面仿佛看到了故人的影子,他手指有些顫抖,剛想開口,便又冷冷地盯住了周院正。
「這醉玲瓏的毒,到底能不能解?」
周院正跪在地上,臉色平淡:「除非有解藥,不然……無藥可解。」
「劉家呢?」皇帝自是知曉周院正這話的分量。
他之所以派出周院正來秦王府,其一是周院正醫術高明,其二是周院正不會撒謊,他心中,到底是懷疑了裴慎的。
裴慎是他與綺淓的兒子,聰明絕頂,怎會中這樣拙劣的埋伏?
然而,周院正的話,到底是讓他懸著的心死了。
裴慎當真中了毒!
正因此,他才會派人包圍住劉家,只為了從劉家找尋解藥。
對上皇帝陰冷的視線,周院正並未開口。
門外,秦王冷冰冰的聲音響起:「劉家眾人一口咬定沒有解藥,臣已經派人去劉家搜了,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將解藥找出來!」
他像是暴怒的雄獅,若非有著禁軍牢牢看守,只怕現在已經殺去劉家了。
見到秦王,皇帝臉色更冷了。
他想要說些什麼,但顧及到自己與秦王出生入死的情誼,到底是忍了下來。
秦王與他,不是親兄弟,卻勝似親兄弟,甚至比起安王這個親弟弟,他更在乎秦王。
也正因此,秦王才會成為楚國唯一的異姓王,也能在收留蘭貴妃後,還留下一條命。
皇帝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看向李德海:「多派些人去,將劉家好好翻一翻。」
「還有鄭家!」他冷聲道,「也派人將鄭家圍起來。」
鄭家也同樣是從前朝留下來的世家,說不準也有醉玲瓏。
現在,皇帝早已是將這兩家懷疑了個遍。
聞言,李德海心裡打了個抖,連忙就應了下來。
秦王在外冷哼了一聲:「陛下,現在可以讓臣見一見自己的兒子了吧?」
他在「自己的兒子」五個字上,著重了語氣。
皇帝聽著這話,格外刺耳,然而秦王所言不錯,現如今,裴慎的確還是他的兒子。
而他與裴慎……
思及此處,皇帝閉上了雙眼,到底是點了點頭。
禁軍們見狀,立刻放行,秦王一進去,便將房門關上了,一見房門被關上,禁軍剛要動作,卻被李德海攔下了。
「陛下與王爺之間的事,還輪不到我們摻和。」李德海揮了揮手,將人全部給清退了,他則是在禁軍副統領耳邊說了幾句,副統領會意,立刻往外奔去。
剩下李德海守在門口,他很是識趣,對房內發生的事,一點興趣都沒有。
房間內除去在昏迷中的裴慎,便只有皇帝與秦王二人了。
秦王見到皇帝,沒有好臉色,他冷哼一聲:「陛下出宮這麼久了,想必宮裡的皇子們也著急了,您還是回宮去,多照顧自己的兒子。」
「你何必如此。」皇帝嘆了口氣。
「臣只是就事論事。」秦王深吸一口氣,將怒火壓下,看著皇帝道,「陛下應當清楚,不論外面流言如何,裴慎始終是我的兒子!」
「早在二十年前,在陛下您放棄的那一瞬間,他就註定了是我的孩子。」秦王冷著臉道,「更何況,您待他,也只是將他當做一塊磨刀石,去讓你真正的兒子們大放光彩。」
「只不過……」秦王冷笑了一聲,「你的那些妃嬪,都是俗人,一個個只懂得勾心鬥角,自然養不出裴慎這樣的孩子。」
「用裴慎當磨刀石,只會將他們這些骨子裡就生鏽了的刀磨斷了!」秦王臉色很冷,「您若是還對綺淓有一絲情誼在,還請放過裴慎!」
「綺淓臨終之前,只盼著裴慎能過上閒雲野鶴的日子。」秦王毫不顧忌皇帝愈發難看的臉色,他直接將這件事說了出來。
皇帝深吸一口氣,閉上了雙眼。
待再次睜開時,皇帝開口道:「朕……也想過讓他回來。」
他剛說出這話,秦王便笑了出聲:「裴慎是個聰明的孩子,他知道誰對他是真情,誰對他是假意。」
秦王的眼中有著譏諷:「你捫心自問,你當真是想要他回去嗎?」
「若他回去了,豈不是成了眾多皇子廝殺的犧牲品?」秦王冷聲道,「你總不會不知道,民間的傳聞吧?綺淓的名聲,都被劉氏敗壞成什麼模樣了?」
聞言,皇帝的眼神微冷。
「又是她……」
「你不是不知道,你只是不想與劉家為敵罷了。」秦王擺了擺手,「哪怕是此番讓禁軍圍了劉家與鄭家,你也只是給他們一個警告,做做樣子罷了。」
「但我卻不同。」秦王說這話時,眼神一寸寸冷了下來,「若裴慎有什麼意外,我必定要讓劉家……血債血償!」
「他們滿門,都不如裴慎的命金貴!」秦王放出狠話,絲毫不在乎皇帝難看的臉色。
皇帝深吸了一口氣,捏緊了雙手:「朕知道了。」
他臨走前,再看了裴慎一眼。
片刻,他低聲道:「朕會補償他的。」
回應他的,只有秦王的一聲冷笑。
對皇帝的這些話,秦王是一個字都不信。
「周院正。」皇帝嘆了口氣,「這邊就要交給你了,那位從陸國公府來的孫神醫……」
周院正聞言,低聲道:「前幾日便離開京城了,說是沒有解藥,他也束手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