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流言越傳越凶,已然將皇帝與秦王妃的那些桃色趣聞編成了話本,一到店裡,就都賣光了。
裴慎就此待在了府中,哪也沒去,就連大朝會都不曾去。
秦王的臉色陰冷,他也好幾日沒出門了。
一旦出門,那些四面八方的視線便會探究的在他身上打量,活像是要將他一切都扒乾淨一樣。
更讓他感到厭煩的,還是那些人憐憫的目光。
可他從不覺得自己可憐。
他怒氣沖沖的坐在前廳,讓人將幾個口無遮攔的下人拖下去杖責後,心中的怒火還是不曾消散。
這時候,韋氏急急忙忙的走了進來。
韋氏心中又驚又喜。
她沒想到,自己只是回了娘家一趟,便聽得了這樣大的一個消息。
這可真是大喜事啊!
裴慎不是秦王的種,那這世子之位,他也該讓出來了!
韋氏高興極了,一時間沒留意到秦王的臉色,嚷嚷道:「王爺!我在外面聽了許多傳聞!這……裴慎不是您的種?當真是王妃與……與陛下偷情……」
她臉上的高興太難遮掩,就連說話的語氣都冒著喜氣。
但這一切,都隨著秦王惡狠狠的一巴掌而終結。
「啪」地一聲,前廳內響起清脆的耳光。
韋氏呆呆地捂住自己的左臉,一時間沒想明白,自己為何會被打了一耳光。
她說的都是真的!當初那女人入府就懷孕了,一看就知道不正常,她可是清楚得很,王爺在一次摔下馬後,便不能讓女人懷孕了。
這股疑問,在她心中埋藏了許久,她卻不敢說。
今日她終於能將自己的懷疑痛痛快快地說出口,面對的卻是秦王的怒火。
她百思不得其解,難道是王爺傷心極了,不願被人提及這件醜事?
「休要聽外面胡言亂語!」秦王陰惻惻的瞪了眼她,「你若是不想要這側妃的位置,直說便是,本王可以成全你。」
韋氏張了張嘴,剛想說話,便見秦王愣著一張臉道:「管好你的後宅!今日這樣的傳聞,本王不想再聽!」
等著秦王怒氣沖沖的離開,韋氏還是沒能回過神來。
聽得腳步聲,她欣喜抬頭,還以為是秦王回心轉意了。
誰知卻是她的大兒子裴立風。
裴立風快步走了進來,一眼就瞧見了韋氏高高腫起的側臉。
「母妃!」裴立風緊緊地握著韋氏的雙手,「父王他……他被那對母子迷了神志了!」
見韋氏面露不解,他咬著牙一字一句道:「那女人大著肚子進門,咱們都瞧見了的!而今流言紛紛,說得有鼻子有眼的,但府中若有人議論此事,一旦被他聽見,就要送去用刑!」
「他分明是被人戳中了心事,惱羞成怒了!」裴立風恨恨道,「當年那女人堆父王的態度,您也是見過的!我雖小,卻也記得清清楚楚!父王對她極盡寵愛,她對父王卻極少有笑臉。」
「而對裴慎也是如此!您別瞧他對裴慎處處挑剔,可縱然裴慎指著他的鼻子罵,他不也還是沒有廢掉裴慎的世子之位?」
「父王他是失心瘋了!竟然將世子之位給了一個來歷不明的野種!」
裴立風提及這些年的事,便滿肚子委屈。
尤其是提到世子之位時,他眼中更是浮現出野心勃勃。
韋氏愣神了許久,而後緩緩推開裴立風的攙扶。
「我一直都有所懷疑,可你……」她想到方才秦王的態度,心中便恨極了,「可你瞧瞧你父王的那副模樣!他分明是不願將裴慎的真實身份說出去!他還想養著裴慎!讓裴慎繼承秦王府的家業!」
「那狐狸精到底有什麼好?」韋氏恨極了,「都死了十幾年了,還讓他這般念念不忘!」
但說話到了這,韋氏又有些不安,朝著外面飛快看去一眼。
待發覺秦王沒有折返時,心中才暗暗鬆了口氣。
「我見你這般模樣,是有了成算。」韋氏扯了扯裴立風的衣袖,低聲道,「你想怎麼做?這世子之位,我們可不能給一個野種!」
「母妃,您且看好。」裴立風一臉自得,「這次,可是有高人助我!只要裴慎身敗名裂……誰還能救他?就算父王再喜歡那女人,也絕不會放著偌大一個秦王府不顧。」
聽著裴立風的話,韋氏自得之餘,心中總有幾分不安,
「那人是誰?你別是被人哄騙了。」
哪怕是身為母親,但她對自己這個兒子,還是存了幾分狐疑。
裴立風本就不是什麼聰明人。
聞言,裴立風不滿道:「母妃,您信不過我,難道還信不過……皇后娘娘嗎?」
霎時間,韋氏心跳慢了半拍。
「當真是皇后娘娘?」她壓低了聲音,像是做賊一樣。
裴立風點點頭:「您放心,我就算再笨,但在這些事上,卻也分得清輕重,那人正是皇后娘娘身邊的心腹——林嬤嬤!」
韋氏撫著胸口,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笑了出聲。
竟然是皇后娘娘!
她怎麼忘了,這世上,比自己更恨那個女人的,是當今皇后!
任誰能容忍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占據丈夫心中最重要的位置?
任誰又能容忍自己最恨的女人生下的兒子,奪得本屬於自己兒子的位置?
韋氏大笑幾聲:「我倒要看看,裴慎最後會落得怎樣一個下場!」
秦王離開前廳,並未直接去書房。
他走到半路,最後還是折去了主院。
裴慎難得回家,這幾日便一直住在主院。
到了門口,秦王抬起的腳又收了回去,他臉上的神情複雜,望著緊閉的大門,猶豫極了。
他當年選擇留下蘭貴妃,還將蘭貴妃帶回府中立為王妃,心中存的念想,便是讓蘭貴妃徹底忘了宮裡那位,一心一意地留在他身邊。
他也早就知曉蘭貴妃有孕在身。
如今的這些流言,都是他早就知曉的。
他知道裴慎不是自己的種,但因為蘭貴妃,他對裴慎愛屋及烏。
這秦王的位置,要不要都沒什麼要緊的,當初他只是裴家公子時,也能自得其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