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殺一事就此落下帷幕,皇帝也沒了興致,直接命人打道回府。
秋獵就此結束,只是關於刺客來歷一事,卻始終引人猜測,那些刺客身手厲害,還有伺候皇帝多年的老人,背後之人的身份……讓人不敢深思。
回京路上,押送刺客的馬車始終被黑布罩著,若是路上顛簸,便會有一滴滴的血,將黃土染紅。
瞧見這一幕,有心人無不膽顫。
——陛下這是下狠手了!
與此同時,一個傳聞也在隊伍中悄悄散播開來。
「聽聞這刺客是衝著陛下來的,就是為了讓大皇子上位!」
「大皇子?莫非是鄭家做的?鄭尚書那人十分厲害,從前朝至今,鄭家都是京中有頭有臉的世家,更別提還有一位貴妃在陛下身邊……他圖什麼?」
「自然是那個位置!若陛下駕崩,鄭尚書可不就能近水樓台先得月,將大皇子推上皇位了嗎?」
這些傳聞,縱然被明令禁止,也不曾斷絕。
而身處輿論中心的鄭家人,早已是慌了神。
尤其是鄭貴妃。
鄭貴妃放下帘子,想到自己方才瞧見的那一幕幕,還有那些妃嬪若有若無的打量之意,她的胸口一陣起伏,白皙的臉上染上一抹因為震怒而浮現的紅暈。
「父親究竟是怎麼想的?」鄭貴妃咬緊了牙關,恨恨道,「重兒可是他的親外孫!他行事難道就不能多為重兒考慮些嗎?這些刺客……究竟是不是他派來的?」
一旁的吳嬤嬤臉色大變,連忙道:「主子,慎言!」
「慎言?」鄭貴妃咬著牙根,幾乎將一口銀牙咬碎,「如今流言都傳遍了,本宮早已是成了他人背後的談資,還談什麼慎言?你可知此事關係重大?若真是父親所為……那我與重兒又該如何是好?」
一想到這,鄭貴妃心中便充滿了恨意。
她跟兒子可沒怎麼享受到鄭家帶來的好處,這些年來,她的好父親口口聲聲說要避嫌,不願讓陛下猜忌鄭家,從不肯讓她用自家勢力辦事。
可到了今日,傳聞卻說他是為了扶持重兒登基?
當真是可笑!
鄭貴妃的臉色一陣扭曲,她隱隱猜到了鄭家暗地裡在做掉腦袋的勾當,可當這傳聞流出,她再也不能當做不知道了,心緒一瞬便亂了。
她緊緊地抓住吳嬤嬤的手,一字一句道:「我要見父親!你去告訴他!若他不肯見我,那我們乾脆就一刀兩斷!別以為我不知道他與前朝……」
剩下的話,淹沒在了吳嬤嬤的一聲驚呼中。
吳嬤嬤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她卻嫣然一笑,毫不在乎地說道:「他既然不在乎我這個女兒,那便休怪我無情!」
聞言,吳嬤嬤咬咬牙,連忙說:「奴婢都記下了。」
「你去吧。」鄭貴妃幽幽道,「你應該知道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
霎時間,吳嬤嬤的額頭冒出了一陣陣冷汗。
她張了張嘴,想要為自己辯解,然而鄭貴妃眼神譏諷,顯然是早已看穿了她的身份。
隨著鄭貴妃一揮手,吳嬤嬤只能離去。
……
臨時駐紮之時,劉皇后緩步走到了皇帝身邊,她的模樣,一貫都是端莊的,不過今日,腳下快速的步伐,卻顯示出了她此刻的急迫。
「何事讓皇后如此慌張?」
皇帝抬了抬眼,劉皇后便站定在了原地。
片刻,劉皇后面露憂愁:「陛下,臣妾聽到了些許傳聞,似乎是……似乎是跟刺客有關。」
她是皇后,所得到的消息,自然比這些流傳甚廣的傳聞更多。
據說滄州的蒙嚴琳與董林,也是鄭家的人,如此一來,豈不是說鄭家通敵叛國?
得知這個消息時,她激動得忘了這些年端莊的儀態,忍不住質問起了林嬤嬤。
而從林嬤嬤口中,她確定了這個消息,正是從上次陪同裴慎前往滄州的禁軍口中傳出的。
如此一來,她便能確定,此事定與鄭家有關!
看遍所有的皇子,唯有大皇子蕭重與二皇子能夠跟蕭雲煜相抗衡,而蕭重的母妃是鄭貴妃,身份高貴,那二皇子的母妃不過是個異族女子,早已死在了冷宮,沒有母族支持,與蕭雲煜相差甚遠。
因而,在劉皇后心中,大皇子才是蕭雲煜最大的競爭對手。
若能除掉大皇子,蕭雲煜這太子之位,幾乎是板上釘釘了。
思及此處,她便忍不住來皇帝面前上眼藥了。
「陛下。」她低聲道,「這幾日隊伍中都傳遍了,說是鄭家與刺客有關。」
「哦?」皇帝反問,「朕怎麼沒聽聞?」
聞言,劉皇后心中錯愕,但也只是一瞬,她不相信,皇帝到這時候,還會護著鄭貴妃。
她平復心情,一字一句道:「鄭家若真跟刺客有關,還請陛下派人好生調查,不然的話……總是一個隱患,鄭家勢力龐大,又有鄭貴妃在後宮,若想要對陛下您不利……」
劉皇后欲言又止,眼中滿是對皇帝的擔憂。
皇帝瞥了她一眼,一雙鳳眼中蘊滿了冷意:「皇后是從哪得來的消息?」
這一眼,讓劉皇后遍體生寒。
她低下頭,道:「隊伍中人人都在傳,臣妾也聽聞了幾句。」
皇帝若有所思,劉皇后心中緊張,面上卻裝作平和的模樣,注視著皇帝。
只是,皇帝思索片刻,還是擺了擺手:「傳聞不可信。」
劉皇后眼見這樣好的機會消失,心緒大幅度起伏。
誰料,皇帝又道:「不過,此番刺殺一事,朕已經交給了裴慎,裴慎雖年少,能力卻出眾,必定能將此事查一個水落石出。」
聞言,劉皇后點了點頭:「陛下所言甚是,裴世子年少有為,只是……事關鄭家……到底還是有些困難,您也知道,鄭家可還有一個兵部尚書呢!」
皇帝擺擺手:「裴慎自能解決。」
他提及裴慎時,眼中總帶著劉皇后看不懂的情緒。
雖然早知道皇帝寵信裴慎,但每當看見他對裴慎的重視,劉皇后心中總是有些許不自在。
畢竟……裴慎的母妃是那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