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廳內,伺候的下人都被追月清走了,只剩下了陸知微與吳夢瑤兩人。
吳夢瑤一抬頭,露出了與方才截然不同的笑容。
她的笑容中有著怨毒、有著幸災樂禍。
「郡主滄州之行收穫頗豐啊。」吳夢瑤冷笑道,「僅僅是一個月的功夫,就能找到前朝私庫的位置,陸國公還真是用心良苦啊!」
「這等功勞,若是放在陸家兩位公子身上,想必都能封侯了,卻偏偏……」
吳夢瑤說著,尾音拖長了,似是在感慨,為何會將這樣重要的功勞放在陸知微的身上。
在之前,她經常用這樣的手段刺激陸知微,每當看到陸知微受刺激露出狼狽的一面時,她便格外得意。
然而今天,陸知微聽得她的話,卻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帶著嘲諷。
「吳小姐頭一天知道嗎?祖父最是疼惜我,有什麼功勞自然都會算到我頭上,比不得吳尚書疼惜兒子。」
聞言,吳夢瑤臉色一寒,目光銳利的盯著陸知微。
陸知微輕輕地攏著鬢角的髮絲,笑容完美,找不出一絲破綻。
吳夢瑤壓下心中憤怒,咬牙道:「那你可知,你不在京城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
「哦?」陸知微漂亮的眉眼微微皺起,「發生了何事?」
說到這,吳夢瑤幾乎控制不住臉上燦爛的笑容,她幸災樂禍地說道:「你一離京,你的好姐姐陸清婉便搭上了殿下!」
「你在滄州時,她已經與殿下摟摟抱抱了。」吳夢瑤雖是在嘲笑陸知微,但她提及此事時,眼中滿是嫉恨。
若有可能,她多希望與殿下相依畏的人是自己?
吳夢瑤心越痛,盯著陸知微的眼神就越緊迫,她想要從陸知微的臉上看到與自己一樣的痛苦神情。
「原來是這件事。」
陸知微眼神平靜,唇角輕勾,露出了一抹嘲諷的笑。
見狀,吳夢瑤不可置信地往後退去。
「你……你一點都不傷心?」
「自然是傷心的。」陸知微自嘲一笑,「可我都習慣了。」
「在陸家,陸清婉無時無刻不在向我炫耀殿下對她的偏愛。」陸知微低聲道,「我能怎麼辦?你難道看不出嗎?在殿下心中,陸清婉才是最要緊的。」
「我這個未婚妻的身份,不過是一個擺設。」陸知微苦笑一聲,「他心中最在乎的,始終都是陸清婉。」
聞言,吳夢瑤不敢相信一般,接連往後退去。
她的眼中充斥著憤怒與無力:「既如此,你又為何占著這個未婚妻的身份?」
陸知微垂眸不語。
吳夢瑤心中恨極,將陸清婉的名字翻來覆去,咬牙切齒地說著:「陸清婉這個賤人!就知道勾引男人!」
「你也是個沒用的!」吳夢瑤疾言厲色地指著陸知微,「竟然連她都對付不了!不過區區一個養女,碾死她就像是碾死一隻螞蟻!」
陸知微始終一言不發,看起來懦弱極了。
見此情景,吳夢瑤狠狠地磨了磨牙根,瞪了陸知微一眼,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她背影中充滿了憤怒,而這憤怒,全都是衝著陸清婉而去的。
這正是陸知微想要的結果。
陸清婉機關算盡,秋獵上必定會有大動作,與之相對的,她也會有所行動,而要想將自己完全摘乾淨,那就只有讓其他人也參與其中。
痴戀蕭雲煜的吳夢瑤,正是最好的人選。
下一刻。
雲翳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她身後:「小姐,您讓奴婢盯的人,有動作了。」
陸知微聞言,轉過身去:「陸清婉?」
「正是。」雲翳壓低了聲音,「她去了上次那家香料店,出來時,似乎拿了什麼東西,看神情頗有幾分慌張。」
陸知微眼眸垂下:「恐怕她是為了秋獵做準備。」
「那奴婢……」
「繼續盯著她,在塵埃落定前都不能放鬆警惕。」
她有預感,陸清婉的計劃,必定比之前還要惡毒。
……
秦王府中。
裴慎一進去,瞧見坐在前廳的秦王那一瞬間,想也沒有想,轉身便往外走。
秦王見狀,一張臉漲得通紅。
「孽子!還不站住!」
他口中喝著,大步朝著裴慎走去。
裴慎停下腳步,頎長的身形格外清俊,一雙鳳眸如墨色般濃郁,就這樣盯著秦王。
「你又在耍什麼花樣?」
秦王清了清嗓子,道:「我與你母親,替你談了一門婚事。」
聞言,裴慎鳳眸上挑:「婚事?」
「怎麼?」秦王一見他這幅模樣就來氣,態度也強硬起來,「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難道還要忤逆父母不成?」
裴慎雙手環抱胸口,不曾開口,只有一雙幽深鳳眸盯著他。
秦王赫然發覺,在不知不覺間,裴慎已經長成了一個比他還要高大的男人。
一時間,秦王的氣勢瞬間弱了。
「這婚事,是我與大長公主商談過後才選的,那姑娘家世不錯,人長得也漂亮,不比你後院那些鶯鶯燕燕差,再者,她還是個溫柔賢淑識大體的。」
回應秦王的,只有裴慎的一聲冷笑。
「你什麼時候能進大長公主府的門了?」裴慎反問,讓平靜下來的秦王瞬間暴怒。
「這還輪不到你來管!」
「你的那些破事,我的確是不屑於管。」裴慎嗤笑道,手中的摺扇輕輕擺動著,「只是與我的婚事有關,那就由不得你了。」
「我是你的父親!」秦王怒道,「你的婚事我還做不了主?我早就瞧過了,那女娘的家世樣貌品性無不是京中貴女中的佼佼者,明日我便請大長公主做媒人,上門提親。」
他態度極為強硬,根本不容裴慎拒絕。
只是,裴慎不慌不忙,慢悠悠的說道:「這婚事究竟是不是姑母點頭准許的另說,但你似乎忘了一件事。」
「你似乎忘了,宗室子弟的婚事,都要經過陛下准許。」
秦王憤怒的神情凝固在了臉上,他胸口不斷起伏,指著裴慎道:「到底誰才是你的親生父親?」
此話一出,裴慎眼底划過一道幽暗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