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席無痕笑意淺淺走過去,目光往他手裡那束花瞄了瞄,「奉命前來探望老安國公?」
那趾高氣揚的太監一愣,看見笑若春風的玉雪公子之後,立即換了副諂媚的嘴臉,「原來是玉公子。」
席無痕笑了笑,目光「用力」往他手裡那束花又瞄了瞄,「送禮?」
他笑若春風,玉面溫潤如暖陽。怎麼看,都怎麼讓人覺得溫和舒服。但是,這個李公公隨著他目光也看向手裡的花時,立即笑臉發僵,下意識將花往背後藏起來,「這個……是、是的。」
「很不錯的花。」席無痕臉上依舊帶著溫溫和和的笑意,他邊說邊走近這個李公公。
就在李公公忐忑不安想要後退時,席無痕已走到他身邊,還慢條斯理伸手拿過他急著藏於身後那束花,「我看,十分適合你。」
李公公愣愣鬆開手,那束花到了席無痕手裡,他笑吟吟說完這句,卻倏地拿著成束花出奇不意往李公公臉上一戳。
然後用力一輾。
花瓣紛紛落地,也有部份被硬塞進李公公嘴裡。
「不如就給你用好了。」尾音落下,他玉雪一樣的臉龐仍帶著暖如春風的笑;但他目光一轉,在所有人驚掉下巴瞪圓的眼珠子中,手一揮。
然後他身後亦步亦趨如影子般存在的大叔驟然出手,那些小太監剛剛才搬過來的一應禮物,在他猛烈掌風一掃之下,登時變得稀巴爛。
李公公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甚至都忘了被席無痕拿白菊戳到臉上的疼痛,他腦子壓根拐不過彎,完全想不明白這位溫和親切的玉公子,怎麼突然間笑吟吟就發飆毀了一切?
「李公公,回去告訴你主子,她身體不好,就該在宮裡好好頤養天年;記住閒事莫管,心腸莫黑,興許還能多活些日子。」
拿白菊送來安國公府慰問老安國公?
這是急吼吼要咒老安國公去死。
雖然人生在世,誰都難免一死;但是,老安國公既然是她在意的親人,是她費盡心力要保下的人;他就不容宮裡頭他那個所謂的姑姑傷害,他可以容忍那個與他同姓席的女人傷害他。卻不能容忍這時候去做出一絲,但凡會傷害到她的事情。
他對洛璟說洛瑤對他有再造之恩,這絕對不是客套的虛話。
他以前一條命,已經還給了席家。
如今他這條命,除了默默護著她,他不覺得他還欠了誰。
李公公愣愣的模樣,看起來有些扭曲,大概是被那花梗戳得痛了。
席無痕沒聽到他回答,不太滿意地挑著眉凝目看去,仍舊輕笑如暖陽的模樣,「李公公沒聽清楚?」
「聽、聽……清楚了。」李公公大概真被他的反常舉止弄得腦子迷糊,竟下意識脫口解釋起來,「那束白菊是太后親自看養在花園的。」
可珍貴了!
席無痕輕笑一聲,「如此罕有的珍稀之物,理當留給你主子享用才對,以後李公公就莫要再拿出宮外暴殄天物了。」
現在的洛瑤,剛經歷過流產之兆,絕不能受任何刺激。就算再微小的刺激也不行!
如果他那位姑姑聽不進他的警告,他不介意……。
李公公聽著他溫和朗朗的聲音,傻楞楞地點點頭,完全想不起自己這時候不該這麼聽這位「玉公子」的話,更不該忘記這位溫和如玉的公子剛剛才粗暴戳過他的臉。
席無痕見他點頭,微微勾唇一笑,似渾然不在意這位公公會不會進宮告他的狀,轉身優雅離開。
待他離去之後,李公公才從發怔中回過神來,待看清滿地狼籍,這才記起自己的臉痛得要命。
「回宮。」他狠狠甩袖,無比憋屈的扭曲著臉回頭去。
沒有禮物,又在門口被席無痕來這強悍一戳,李公公哪裡還有臉進安國公府的大門;臨到門前又灰溜溜離開的事,自然有人稟到洛璟跟前。
至於洛瑤?
洛璟為了不擾她靜養,當然覺得沒必要拿這種事來亂她清休。
過了幾日,洛瑤躺得骨頭都軟了,不過她靜養的效果卻出來了。見紅的症狀已經止住,現在她已經可以下地活動。
只要保持情緒不再大起大落,平常又注意休養的話,胎兒應該算在她肚子裡待穩了。
洛璟來到青玉軒,看見一襲素衣的女子在屋裡插花,心神微微一松,輕聲道,「瑤瑤,跟你說件事,不過你得先跟我保證不激動。」
洛瑤微微怔了一下,隨即閉上眼睛深深呼吸了好幾口氣,便抑制不住歡喜的調皮道,「哥哥,是祖父醒來了,對不對?」
洛璟密切留意著她反應,見她眼眸雖明顯神采飛揚,但情緒並不見有多大波動,這才放下心來,「沒錯,祖父終於醒來了。」
洛瑤寬慰地眨了眨眼,「哥哥,我們之前就堅信他一定會醒來的。」
「走,我們一起去看看他。」
洛璟卻退開幾步,認認真真打量她片刻,緊張的再次確認,「瑤瑤,你現在可感覺身體有什麼不適?」
洛瑤心裡一暖,又覺得有些好笑,「哥哥,我知道自己的身體,你呀就別大驚小怪了。」
洛璟確定她完全無礙之後,才同意與她一道前往雅苑。
但是,他們還未去到雅苑,就在半路遇上了朱雀。
而朱雀老遠一見他們兄妹二人說說笑往雅苑走,竟然不是第一時間上前,而是原地猶豫一瞬,下意識想要避開他們。
雖然她動作極迅速,可惜洛瑤對她極為熟悉,而且眼力也尖得很。
她這種舉止在洛瑤看來,無疑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洛瑤眸光一閃,心裡突冒出淡淡不安。幾乎連想也沒多想,就揚聲叫住她,「朱雀,你站住。」
朱雀身形一滯,心下暗自懊悔自己動作太慢。但眼下既已被洛瑤看見,她自不能再隱了去,只好硬著頭皮佯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走到洛瑤跟前,「王妃,你有事吩咐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