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斟酌了一會,才緩緩道,「我去到齊州不久,就在巡察重峻壩時出了意外。就在那時,夜闌芯來到我身邊,並趁著當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堤壩上,而暗中對我……用盅。」
被褥下,洛瑤被他握於大掌的手驀地一緊,「什麼樣的意外?莫非缺堤?」
「我現在不是平安歸來了,不用緊張。」
洛瑤苦笑一聲,這時候也顧不上去吃醋或惱火什麼英雄難過美人關了。
「那時,我差點就著了她的道。」寧易非安撫的反握了握她小手,輕聲道,「說到這個,我不得不再感激娘子你一次;若不是你早先誤打誤撞解了我身上兩重毒,肯定讓她得逞了。」
洛瑤心裡又揪又疼,聽他說得輕描淡寫,可當時的情形一定不容樂觀。
「除了因我體內早年被雙重毒性折磨過之外,我無意一瞥還看見她現了一角信物,我心生警惕之餘,決定佯裝中盅。」看著她嗔惱的眉眼,他也無奈苦笑,「你別著急,先聽我說。」
「因為我無意聽到她嘀咕什麼忘情盅。你知道的,我們一直對盅蟲這種古老又神秘的東西知之甚少;而你身上所中的同生盅將來究竟會如何,誰都弄不清楚。我就想著,這是個不錯的機會。」
洛瑤又氣又惱的掐了他一把,「弄不清楚就弄不清楚,你怎麼還敢寬心拿自己身體冒險?」
「娘子息怒,我不是沒讓她得手嘛。」寧易非低笑著,連聲求饒,「還有,你不想知道我偶然看見那一角信物是什麼東西嗎?」
洛瑤垂了垂眸,默然回想一下夜闌芯的神情姿態,心裡隱約已有猜測。
不過面上她卻故意裝出茫然之色,「什麼東西?」
寧易非略略猶豫,沒直接答她,反問道,「你還記得以前我想到安國公府求親時所遇的阻礙嗎?」
「阻礙?」洛瑤困惑,「你是指先帝當時……?」
「沒錯,就是衛王府嫡傳的求親信物。」
洛瑤眼眸縮了縮,心頭登時雪亮,「這麼說,那位夜姑娘真是她?」
寧易非冷笑,十分篤定點頭,「自然錯不了。雖然我不太清楚為何她的模樣會大變,不過我猜測應該也跟神秘古老的盅術有關。」
「當初衛王府遺失的求親信物,就是從她手裡失去下落的。」
洛瑤心頭一剎五味雜陳,好半晌,她才幽幽嘆道,「想不到繞來繞去,那位還是放不下衛王殿下。這到底是孽緣呢?還是良緣?」
寧易非立即斬釘截鐵般否定,「什麼緣?誰跟那個女人有緣!」
洛瑤抿唇默然片刻,想起衛王府眼下的情況,很大部份都跟那個自稱夜闌芯的女人脫不了關係,也難怪寧易非那麼痛恨與那個人扯上關係。
「她是主動尋到你身邊的?還是有人安排?」
寧易非古怪地打量她片刻,隨後低嘆,「洛瑤,難道這個時候你還想自欺欺人嗎?」
洛瑤碰上他幽怨的目光,心裡震了震,忽然便有漫天苦澀自心底亂竄。
她一直都不願意相信寧煜真變了,還是變成她難以接受的樣子!
可現實卻狠狠甩她一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不得不從自欺欺人的迷霧裡走到清醒現實中來。
自寧易非突然前往齊州開始,寧煜就明里暗裡生了不少事,目的就是為了拖住她腳步不讓她離開京城去尋寧易非。
為什麼寧煜那麼不希望她出現在齊州?
因為那個時候,寧煜正「盡心盡力」往寧易非身邊送美人。當然不希望她那時候跑去齊州打亂他計劃。
想起昔年她與寧煜之間的情誼,想起他們盡心竭力扶助寧煜登上九五之尊的大位,洛瑤就覺心底莫名漫過濃重悲涼。
難道早年她對寧煜沒說得夠清楚嗎?
她記得她拒絕寧煜不止一次兩次了吧?
她拒絕得那麼徹底,而且又已經嫁了人,寧煜還是念念不忘想要……!
皇室中人,是不是骨子裡接受不了被人拒絕?是不是天生就帶著掠奪占有的因子?
「雖然他的人暗中幫助那個女人接近我身邊,不過細想起來,他應該也被蒙在鼓裡並不知那個女人真實身份。」
洛瑤情緒仍舊低落,「你說,當年若是我們不扶持他的話,是不是就不會有今天這些事?」
「假設的問題沒有答案。而且,也沒有必要。」寧易非默了一瞬,輕聲道,「後悔無用,所以不必讓自己回緬過去。誰能知道,他若沒登上那個位置,會不會做出更加瘋狂的舉動?」
洛瑤苦笑,「衛王殿下究竟會不會安慰人啊?我怎麼一點都沒感覺到自己被安慰?」反而更覺堵心?
「我沒說安慰你。」寧易非無辜眨眼,「跟你分析利弊與各種可能的結果而已。」
洛瑤一噎,無語瞪他半晌,「好吧,你確實沒有安慰我。」
「除了她的身份外,你難道不想知道她懷的孩子是誰的嗎?」
這個問題——確實立即將洛瑤大部份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嗯?」她微微眯眸,澄澈眼睛裡閃爍著讓人看不懂的暗芒,她聲調略略上揚,「莫非那孩子真是你的?」
寧易非看見她眸中閃動的危險光芒,心頭一緊,立時捉住她雙手,輕聲道,「怎麼可能!我寧易非的孩子,只能洛瑤你來生。除了你之外,任何一個女人都沒有資格懷我的孩子。」
「說得好聽。」洛瑤佯裝惱怒哼了哼,不過她微揚的唇角卻掩飾不了此刻的好心情。
「誰知道你們這些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什麼時候就管不住自己第三條腿!」
男子雙目厲芒一閃,他翻過身來將她壓在下面,暗啞開口,「嗯?我管不住自己下半身?你是想現在就試試嗎?」
洛瑤瞧見他眼底閃動的情慾,頭皮一麻,立時緊張護著胸前,「打個比方而已。」
「說正事,那是誰的孩子?她為什麼從沒懷疑?一心認定就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