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安國公皺了皺眉,「聽說是心疾。還說這病受不得刺激,最好能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清清靜靜的養病。養上幾年,興許能好轉。」
洛瑤默了一瞬,「那她去了什麼地方養病?」
「去了偏南的一個氣候比較宜人的地方,叫——思安鎮。」
「思安鎮嗎?」洛瑤眼底隱約有不明流光閃過,「謝謝祖父。」
之後兩人又閒談了一會,洛瑤就告辭離去了。
傍晚時分,洛瑤用過晚膳,正在園子裡散步賞花。有人匆匆拿了封信進來稟道,「世子妃,玉公子有要事與你一談。」
洛瑤在小徑停下腳步,心裡覺得奇怪,「將信拿來。」
信箋一展開,入目的是清雋灑脫的字跡,就如那溫潤瀟灑的翩翩玉雪公子一樣。
她會心一笑,果然不負「玉公子」的稱號,人如玉衣如雪,字如人。
不過待她看完信,面上笑容便淡了。
信中說的是她經過那家青樓時受到驚嚇一事。
「一個半大不小的小子見那裡存放了幾捆花炮,覺得好玩就順手齊齊點燃往樓下扔?」
「那幾捆花炮,是前段時間用剩餘暫時存放在那個空屋子的。那個半大不小的小子,平日就調皮搗蛋……。」
幾句自語之後,洛瑤眼神漸漸深了下去。
這件事,表面上看起來就像很尋常的一出偶然意外事件。
但她心裡卻不這麼認為。早不扔晚不扔,看準她的馬車經過才扔,這叫偶然?
不過連席無痕一時半刻也查不出端睨的事,她也無須急吼吼去查。總有一天,真相會水落石出。
信的末尾,還附上了席無痕對她受驚表示的「歉意」。
洛瑤想了想,將東西收下了。
若她拒收,席無痕心裡想必不會好受;然後,必然會想方設法從別的地方再補償她。
而且,有一點令洛瑤心裡特別憤怒的是,當時若不是換了平常的車夫,由身手不錯的侍衛駕車的話;馬匹受驚嚇之後狂奔,就算不掀翻馬車,也必然會撞到行人。說不定還會因此鬧出人命來。
一念及此,洛瑤心情更加憤怒。
過了兩日,洛瑤在屋裡練字之際,朱雀忽從外面匆匆而入。
「世子妃,有消息了。」
洛瑤聽聞她聲露喜意,動作一頓,落下最後一筆,才抬起頭來,「什麼消息?」
「那個穿孝服跟去仙華山作亂的女人,已經有眉目了。」
洛瑤眸光一縮,聲音淡淡,「是誰?」
朱雀觸上她不經意掠來的冰冷目光,也忍不住激靈靈被它森然冷得打了個寒戰,「武北侯府的許夫人前段時間因病過世了……。」
「武北侯府?」洛瑤怔了怔,隨即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來,「所以?」
朱雀心頭凜了凜,「那位去寺廟清修的許大小姐回來奔喪,這段時間就留在京城。另外,據調查,前些日子她曾借著許夫人出殯的機會多次在仙華山附近逗留。」
洛瑤的手慢慢握成拳頭,「許家大小姐?許妙麗?」她冷笑一聲,目光冰冷中透出森厲的寒芒來,「前些年,我答應席無痕看在她幾個孩子的份上饒她一命,她是嫌自己好運氣用不完?」
朱雀嘴角微動,終只落下輕淺若無的嘆息。
有人上趕著作死,實在怪不得世子妃動怒。
毀人陵墓這種事都做得出來,那位大小姐的命……只怕只能到這了。
洛瑤心裡雖然大恨,不過若沒有實質證據,她也不會隨意憑猜測就出手。
她不枉害無辜,也不會輕饒惡人。
朱雀輕聲答,「世子妃,已經查實。與陳家村村民勾結的人,就是許妙麗。」
雖然毀人陵墓這事沒有人證,不過後面幾次挑撥陷害的證據卻確鑿得很。
洛瑤垂眸掩住眼底冷光,半晌,方淡淡道,「我不是聖母,她千不該萬不該動我娘親的陵墓。」
對付她可以,是死是活各憑手段。但是,連她娘親死後多年也不得安寧,這事她絕對不能容忍。
「她既然這麼恨我,那我就給她一個機會。」
朱雀看著她似笑非笑的樣子,莫名覺得有股寒意自腳底冒了上來。
想了一會,她又道,「世子妃,那些事裡面,只怕也少不了宮裡那位的手筆。畢竟許大小姐離京多年,若沒有別人相助,只怕也做不來那些事。」
洛瑤抬頭往遠處望了望,「雖然我知道她已命不久矣,不過若她繼續作死的話,我也不介意提前送她一程。」
席宛雅還真以為她拿她無可奈何?
「暫且不用管那位,我們先給許大小姐送份大禮。」
朱雀有些悸動地看著神情冷清的少女,「世子妃打算怎麼做?」
洛瑤似乎望著窗外的景致出神,半晌,方意味深長道,「她最在乎什麼,我就給她什麼。」
朱雀疑惑眨眼。洛瑤卻含笑不語。
這一日,洛瑤坐著馬車去到一所學堂附近逗留。一會之後,便見定國公府的僕人護著兩個孩子從裡面出來。
洛瑤扭頭朝身邊的人低聲吩咐了幾句,接著便有人過去攔下那兩個孩子。也不知她的人與他們說了什麼,一會就見定國公府兩個僕人被打發走,而那兩個孩子則高高興興的跟著衛王府的人走到這邊上了洛瑤的馬車。
這件事,不多時被稟到了許妙麗耳里。
原本許妙麗也打算趁著兩個孩子下學的時候,在外面偷偷見上兩個孩子一面。誰知路上出了些意外,她才去得遲了些。
驟然一聽聞這個消息,她登時急得渾身都顫抖起來。
「現在他們在哪?」
「就在榮富街。」
許妙麗一咬牙,連忙提著裙擺拔腿往榮富街追去。
「洛瑤,如果你膽敢對我的孩子做什麼,我絕不饒你。」
她大約狂奔了半盞茶的功夫,終於在榮富街看到了下人形容那輛馬車。這個時候,洛瑤似乎心有所感一樣,忽地掀開一角帘子往外望了望。
望見許妙麗發狂一般在後面追著馬車,她似乎怔了怔,隨即慢慢彎起唇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淺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