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瑤微微一笑,「不,這事不用再問。」
「因為趙可說的是實話,就算我再刺探二夫人也沒用,她同樣不知道那個提供銀兩的神秘人是誰。」
「不過這筆帳不能就這麼算了,她害得我去不成齊州,我總得收點利息給自己出出氣。」
朱雀每逢看見她露出這種奇異的笑容,就有種毛骨悚然之感。她下意識望了望窗外,外面陽光正烈,花香正濃,本是十分溫和的時節,她卻覺得周身有寒氣逼來。
為了一筆銀兩就敢夥同不明來歷的人算計世子妃,朱雀在心裡為即將倒霉的二夫人默哀半盞茶。
洛瑤為了貫徹「收利息」這事,她當即就興致勃勃的計劃起來。
「朱雀,她大量挪用現銀那間鋪子是城西一間綢緞鋪對吧?」
朱雀茫然點頭,「沒錯。」
洛瑤又笑微微道,「再過幾天,就是在中旬之前,即將有一批新絲緞要到貨對吧?」
朱雀再度點頭,「世子妃打算從這批貨下手?」
洛瑤眸光一寒,「我要讓她將吃進去的連本帶利吐出來。」
這事,洛瑤說到做到。先讓人暗中將那批即將到岸的上等貨物給暗中截下,並且在二夫人眼皮底下不動聲色調換成最劣等的貨品。
待到貨物拋售時,二夫人發覺不能如期交貨給客人,一邊急著安撫賠償一邊暗暗從其他鋪子抽調現銀再進貨。
待她開始拆東牆補西牆之後,卻不料不知不覺中這窟窿越拆越大,越補越補不上之後,紙終於包不住火。就連她將自己私下貪墨的體己銀也填補進去也無濟於事,這時候衛老側妃已知道事情不對勁。
但不待她想出對策,一轉眼一個月就過去了。
結果可想而知,衛老側妃打理的鋪子收益自然比錢老側妃的差了大截。
為此,她不得不虧掉大筆銀子。
在氣得幾乎吐出三升老血之後,衛老側妃一怒之下,乾脆直接撤了二夫人的權,讓她回家吃自己去。
至此,洛瑤終於狠狠出了一口心中惡氣。
然而這歡喜不過兩日,洛瑤仰頭望著外面密密麻麻的雨簾就開始發起愁來,「唉,這可恨的大雨什麼時候才停?」
她口中「那東西」,便是當日在宮中她趁著佛堂起火,所有人都亂鬨鬨的時候溜到太后寢宮偷拿到的藥丸。
很久以前,她就從太后身上隱約聞到過提那花的香味,她懷疑那藥丸裡面除含有止頭疼的成份外,還有別的東西,因而才冒險偷偷拿了一顆。
當然,她積極偷拿這顆藥丸,除了證實太后身上的毛病外,還想證實這事到底與顏側妃有什麼關係。
但洛瑤見過晉老之後,同樣也是失望而歸。
那藥丸里除了析出她已知的提那花之外,其他的東西根本就常見得很。
於是,洛瑤望著淅淅瀝瀝的雨幕,又繞回到原點,「這雨不知要下到什麼時候。」
「朱雀,」洛瑤眉頭慢慢蹙了起來,「打探一下齊州的天氣情況。」
朱雀有些無奈地扯了扯嘴角,「世子妃,奴婢昨天才跟你報告過齊州的天氣情況。那地方也跟京城一樣,眼下同樣是大雨不絕。」
「這麼說來,他豈不是還得繼續滯留齊州!」洛瑤語氣微冷,連目光都失了靈動神采。
「不行,我得啟程去齊州。」
朱雀一驚,「世子妃,現在天澤大範圍內都是這樣大雨的天氣,你去齊州也沒用啊。反而途中容易遇到意外,不如還是留在京城坐鎮吧?」
洛瑤揉了揉額頭,苦笑著低聲呢喃,「我已經在京城坐等了兩個月,再枯等下去,我懷疑等不到他回來我都要瘋了。」
朱雀還欲再勸,「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洛瑤決定的事,當然不會輕易動搖,「現在惜郡主也沒什麼事了,不管她與左大公子將來如何,最起碼現在她在衛王府好好的;又有老王爺照看著,我放心得很。」
朱雀見她不容質疑的態度,只得悻悻將憂慮壓回心裡。
但是,翌日洛瑤才坐上馬車準備啟程,卻突然見有人冒雨打馬前來,遠遠見著她的馬車便高聲喊道,「大小姐,請稍等。大小姐,請稍等。」
竟然喚她大小姐!
洛瑤心神一凜,連忙挑開帘子從車裡探出半個頭去,「朱雀,快看看是不是安國公府來人?」
朱雀會武,目力自然比她好許久,聞言立時探頭往馬蹄聲中望去,只見來人身上果然特意穿著安國公府的特製服飾。
「世子妃,是安國公府來的人。」
洛瑤心頭莫名緊了緊,「該不會祖父有什麼事吧?」她這齊州之行莫非又要再度擱淺?
「大小姐,大小姐,」冒雨打馬前來的人終於策馬奔到了洛瑤馬車前,朝她拱了拱手,便道,「小人高平奉老太爺之命前來通知大小姐一件事情。」
「祖父讓你來的?」洛瑤目光一跳,看著馬背上年輕的小廝,「出了什麼事?」
「回大小姐,老太爺說在昨天下午收到消息,說是先夫人的陵墓因連日雨水沖刷,出現了坍塌現象。此外,先夫人的棺槨也被大雨沖刷露出了地面。」
洛瑤心頭猛地一揪,「什麼?我母親的陵墓坍塌了?連她的棺槨也被大雨沖刷出地面?」
小廝高平連忙回應,「本來在昨天收到消息之後,老太爺就想派人通知大小姐。後因天黑,又見雨勢實在太大,才延遲到今日。」
「眼看今天雨勢也同樣不小,老太爺怕這事耽擱下去會有變故,是以特意差遣小人冒雨前來稟報大小姐。」
洛瑤默了默,她臉上的神情就如這密密不停歇的雨簾一樣,冷清、幽涼、微寒。
「此事我父親怎麼說?」
原配髮妻陵墓坍塌,棺槨被衝出地面,這種事——洛千重作為人夫不是應該第一時間站出來想辦法嗎?
小廝張了張嘴,大概想到什麼,遂恭謹答道,「小人平時就在雅苑打雜,鮮少能見到老爺。」
這話的意思,也就是說他不清楚安國公洛千重對此事持什麼態度了。
洛瑤聽了這話,面色更寒,目光也立刻變得更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