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王府,華庭。
「寧世子,你能否跟我談談咱們的聖上為什麼突然那麼關心你的後院?」
寧煜突然下旨賜兩名庶妃,還是兩個早對寧易非居心叵測的女人,不似蓄謀已久卻像心血來潮。而且也不是用她婚後無所出的理由,就那樣直接生硬且霸道的企圖用一張聖旨就將人塞進來。
洛瑤心裡實在想不通。
寧易非苦笑,「這事我也覺費解,怎麼跟你解釋?」難道說寧煜看他不順眼就想給他添點堵?
洛瑤好奇道,「會不會你無意當中做了什麼得罪他的事而不自知?」
「娘子,注意你的措詞。」寧易非更加無奈,「你都說了那是無意且不自知的事情,我哪裡知道?」
實際情況如何,寧易非心裡隱約有猜測。但那個猜測他實在不願意坦露與她知道,還是老老實實放在心裡自己警醒著吧。
洛瑤皺著眉頭想了想,「你政事上違背了他意見?」
寧易非默了默,「娘子,你要相信你的眼光,他是位好帝王。」
「也就是說不是因為政見不同,才特意為難你了?」洛瑤覺得奇怪,而且心裡隱隱有種不太好的感覺,「那是特意弄兩個人給我添堵來著?」
「你別再瞎猜了。」寧易非唇邊笑意苦澀更濃兩分,「反正我們也猜不著,帝心難測,他愛咋樣咋樣吧,我們只管過好自己就行。」
寧煜會為難她?
她根本不知道寧煜幾次三番偷偷喬裝微服出宮,就為了出來隱在暗處默默看她一眼。
但這些事,何必告訴她陡增煩惱!
洛瑤就是他的命,不管寧煜是不是皇帝,想要從他身邊奪走洛瑤,也只能先踏過他屍體。
「那說說咱們惜郡主的事?」洛瑤抱著雙膝懶洋洋靠在他懷裡,半閉著眼睛,神情也懶洋洋的,「她到底什麼打算?」
天天轟著那位轟也不走的左大公子,卻又捨不得狠下心腸,她實在看不明白寧惜今究竟怎麼想。
真狠,就拿出一刀兩斷的勇氣與決絕來。
真不舍,就坐下來好好談出個解決辦法來。
說到這事,寧易非眼眸同樣盈滿無奈,「她自己的事情讓她自己作主吧,我們不跟著瞎操心。」
「我不是瞎操心……。」後面的話已悉數被寧易非溫暖的唇吞入腹中,漫漫長夜,有些事情才剛剛開始而已。
翌日,寧易非休沐。本來他計劃與洛瑤用完早膳之後,再陪著她一道到郊區泛舟游湖去。
但是,從工部緊急送來的一道公函,非但打亂了他計劃,還令他久久無言,然後本來還漾著笑意的俊臉慢慢黑了一層。
「怎麼了?」見他捏著公函久久不動,洛瑤有些困惑地湊過頭來瞄了兩眼,「遇到難事?」
寧易非深深看她一眼,突然將公函遞了過去,「你看看吧。」
洛瑤狐疑地接過公函,「什麼呀?」
她邊說邊看,很快就將公函從頭到尾讀了兩遍,然後她的臉色也變得不怎麼美妙,「讓你明天立即啟程去千里之外的齊州巡視重峻壩?」
寧易非深深吸一口氣,將心底的鬱悶與怒火慢慢壓下去,「日前在早朝討論過,齊州的重峻壩之前報了摺子上來,說是出現數處裂痕。若在雨季洪澇到來之前不能解決這些隱患,齊州一大片依賴重峻壩固守的良田將會毀於一旦。」
「萬一真出現險情,除齊州六個郡城之外,還有附近兩個州郡的百姓都將受到嚴重影響。」
洛瑤看著他凝重的面容,慢慢道,「也就是說,這事確實刻不容緩?」
寧易非點頭,語氣透著罕見的冷凝,「確實刻不容緩。」
「既然如此嚴峻的事情,為什麼不在地方上報之初就派人下去巡視督查?」洛瑤不解,「而且,既然早發現堤壩有問題,應該早就開始著手做補漏修繕一類的工作才對。難道這些事,也要拖到現在還懸而未決?」
「並非懸而未決。」寧易非嘆氣,「你這丫頭,剛剛才說了讓你相信自己眼光。不管怎麼說,他確實是位好帝王。」
他嘆了口氣,「總之,這事不是三言兩語能說得清。」
洛瑤緊盯著他眼睛,「按你這麼說,其實這些事早有人選與定論對不對?」
寧易非心頭緊了緊,知道這事瞞她不過,「確實早有定論。」
也就是說,這事也是寧煜臨時起意臨時決定的了。
洛瑤心底隱隱有些憤怒,但寧煜如今的身份確實今非昔比,她再不能像過去那樣因為心中存疑就直接質問。
而且依著工部剛剛緊急送來的公函,寧易非眼下立刻就要打點行裝。
這事,比其他任何事都急。
洛瑤沉默半晌,澄澈眼眸慢慢凝定出幾分決然的影子來。
「我和你一起去齊州。」
寧易非心裡一震,隨即卻又驚又憐,「不可。此去路途遙遠,又急著趕路。路上必定異常辛苦,而且眼下齊州情況未明,我豈能放心讓你跟著去涉險。」
「又不是奔赴戰場殺敵,有什麼險不險的?」洛瑤對他的擔憂嗤之以鼻,還故作輕鬆笑道,「我們大婚以來一直都沒出過京城,如今趁著這難得的機會,就算我們一起去遊歷好了。」
寧易非仍舊反對,「若你不在衛王府坐鎮的話,萬一生亂怎麼辦?你要知道,齊州路途遙遠,就算什麼事不做一來一回也耗時非短。」
洛瑤笑得甜美而狡黠,「府里不是還有祖父在嗎?你可別小看他,他呀是老而彌堅。有他在府里生不出什麼亂子,我放心得很。」
「再說,除他之外,我們巾幗不讓鬚眉的惜郡主也在府里;有她從旁協助,肯定會在我們回來之前將衛王府給你守得牢牢的。」
「就知道你鐵了心要做的事,誰也改變不了。」寧易非無奈嘆氣,想了想,確實也沒什麼放心不下的,也就由她了。
然而,世事往往人算不如天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