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嬤嬤一窒,極快地環顧四周一眼,壓著聲音繼續勸道,「可是小姐,夫人不是說接你回去舉行及笄禮是老太爺的意思嗎?再在這耽擱下去,可趕不上日子了呀。」
她想了想,又道,「若小姐擔心外人多嘴,不如讓奴婢暫時留在這照顧秋嬤嬤?有元香與墨玉這兩個穩妥的丫頭跟在小姐身邊,奴婢也放心。」
洛瑤看她一眼,模稜兩可道,「這事我心裡有數。」
及笄禮?
少女心下冷嗤一聲,前世的及笄禮可真夠讓她終身難忘。
這一世,她依然在杏林鎮遇到寧弦。不過,所有事情都不會再沿前世的軌跡進行。
「羅嬤嬤,我們在容城逗留十天了吧?」
面容慈愛的婦人以為她想通了,眼神一亮,飛快道,「小姐,今天已經是第十一天。」再留下去,他們肯定趕不及在小姐及笄前趕回京。「奴婢現在就去收拾行理?」
「羅嬤嬤,我知道你怕我受委屈,不過這事我自有分寸。」少女含笑搖頭,「你去看看秋嬤嬤吧。」
羅嬤嬤一聽她沒有啟程的意思,登時急了,「小姐,夫人去得早,及笄這樣重要的日子若不能……。」
「羅嬤嬤,不妨事。」洛瑤打斷她, 淡淡語氣里透著不容置疑,「我分得清輕重。」
「小姐?」
羅嬤嬤還想再說什麼,卻被洛瑤一個微涼的眼神制止了。
這天之後,每日依然請大夫為秋嬤嬤診病。但寧弦每次得到的消息,都是大夫搖頭而去。
洛瑤似乎也為秋嬤嬤的病著急上火,這些日子甚至為此寢食難安。
「難道是我多疑猜錯了?」不用說,寧弦派人暗中監視著洛瑤一行人的一舉一動。「那個老婆子的病到底怎麼回事?」
沒有人能為他解答這個疑惑,而唯一能解惑的洛瑤,卻永遠不會讓他知道答案。
秋嬤嬤身上似乎並沒有什麼明顯病症,就是一日日沉睡不醒,最初還能勉強讓人灌一些流質食物。但到後來,睡得一日比一日沉,能灌進去的食物一次比一次少。
眼看著,她本就不胖的身體迅速消瘦乾癟下去。寧弦就「好意」向洛瑤提議,容城地方小大夫醫術有限,不如儘快啟程回京。
洛瑤也不直接否定,只在請大夫診斷時授意墨玉多問大夫一句話,寧弦接二連三聽聞大夫斷言不可輕易移動病人之後,只得從此將勸回的話壓下不提。
這樣又過了五六天。這天一早,寧弦心事重重前來拜見洛瑤,「洛姑娘……。」
他面露難色觀察著愁眉不展的少女,有意將話說一半留一半。
洛瑤對他的來意心知肚明,面上卻裝出一副茫然又憂心的模樣,眨著眼睛輕聲問,「啊?丁公子有事?」
寧弦瞧見她的神情,極快地蹙了蹙眉,壓下心頭怏怏不快,依舊溫和道,「你真堅持治好秋嬤嬤的病再回京嗎?」
少女認真答,「這事早有決定。」
她打量寧弦一眼,忽露出恍然大悟之色,「丁公子有急事?我早說過丁公子不必等下去,既然公子有急事,還是儘快啟程吧。待我回到府里,定會將公子當日相助之恩上稟家父,到時再登門拜謝。」
寧弦默默端視她片刻,見她神色坦然落落大方,似乎從沒懷疑他用心。
眉頭一低,他輕聲道,「不瞞姑娘,我確實不能再逗留在此,未能與姑娘結伴同行心裡甚覺遺憾。」頓了頓,又道,「你我情誼非淺,說謝太客氣了。」
鬼才跟他情誼非淺!
少女心下冷笑,垂眸靜待他往下說。
「如今不得不啟程先行,可姑娘身邊那些護衛……請容我說句不客氣的,他們的身手實在讓人難以放心。」他看著神色淡然的少女,試探道,「若姑娘願意,我可以留幾個隨從護送姑娘一路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