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貴妃沉吟片刻,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你說得也有道理,成親是一輩子的大事,總得找個合他心意的人相伴才好。」她就怕煜兒一心一意惦記洛瑤那個丫頭,那才難辦。
卓嬤嬤見她聽得進勸,心裡才隱隱鬆了口氣。
周貴妃心裡著急,次日就找了理由讓寧煜到華彩殿來。
「煜兒,」周貴妃慈眉善目的看著自己引以為傲的兒子,琢磨著怎樣將話說亮透又不惹他反感,「過些日子就是太后壽辰了,這一年一年的,轉眼便又過了。眼瞧著,母妃也老了。」
寧煜聽著她感慨,心裡略覺奇怪,「母妃該不會苦惱送什麼壽禮吧?」
周貴妃苦笑,「這事我自有分寸,倒不至於苦惱。」她欲言又止的看著寧煜,「我呀,就是心裡有些感觸,一眨眼這年歲又過了一年。」
寧煜打量她一下,笑哈哈道,「母妃在我眼裡,永遠這麼美麗年輕。」
他念頭一轉,便知道她什麼用意了,「若母妃沒有別的事,我就先告退了。」
周貴妃今天就是存心要他拿出大實話的,哪裡容他腳底抹油給溜了。
「煜兒,我的年紀一年比一年大,說不定什麼時候兩眼一閉就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寧煜瞧見她那臉色,心裡就已經暗暗發苦,「母妃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煜兒,」周貴妃見他不接茬,只好一咬牙把心橫了,「你給我個準話,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姑娘?你現在年紀也不小了,一年一年拖下去,什麼時候才能讓我抱上孫子?」
周貴妃臉上溢滿傷悲,「你是不是想拖到我兩腿一伸進了棺材,也不肯讓我瞑目?」
寧煜訕笑,「母妃說的哪裡話。」
不管周貴妃一哭二鬧還是三上吊,寧煜都採取一貫迴避的態度,「你年輕貎美的,再活幾十年絕對沒問題。你放心,總有一天會看到我成親生子的。」
周貴妃見這招不管用,皺了皺眉,換了輕柔語氣,「煜兒,就算你現在不急著成親,好歹也讓我知道你心裡喜歡什麼樣的姑娘吧?我就先幫你相看著,也不逼你在今年成親,如何?」
「你若是不說,我就……。」她眼眶一紅,珍珠一樣的眼淚就已掛在長長睫毛上。
「好好,我說我說。」寧煜最怕看見她這副模樣,妥協之餘也不忘守好原則,「不過說好了,今年之內母妃可別逼我成親。」
周貴妃拿帕子拭了拭眼角,微微收了淚,「那你先說,我今年就幫你相看著。」
寧煜沉吟一下,腦里不期然浮出一張淡然笑臉來,「既然母妃讓我說,那我就說了。那姑娘不見得需要多才多藝,只要冷靜、聰慧、淡然大度,不會亂拈酸吃醋,容貌沒有特殊要求只要五官端正就可;至於約束大家閨秀那些所謂的琴棋書畫與什麼規矩之類的,懂不懂無所謂。」
這番話,很明顯是照著某個人為模版說出來的。
寧煜說完,也不容周貴妃嘮叨,直接便道,「好啦,母妃,我的要求就這麼多,你慢慢看著,我先走了。」
周貴妃瞧見他剛才形容喜好女子時,眼睛分明閃動著柔光與別樣神采。她心下暗暗咬牙,哪裡會不明白自己兒子的心事。
「慢著,我就再多問你一句。」周貴妃心裡惱恨,面上卻不露半分,「若是安國公府的姑娘說與你為妃,你心裡可願意?」
「願……」寧煜日思夜想,甚至午夜夢回都是那個人的身影,差點下意識張嘴就高興答了。不過很快他意識到不對,及時住了口,疑惑道,「母妃心裡已經有對象?不是說還得再相看相看嗎?」
周貴妃勉強擠出幾分笑意來,「沒有,你去忙吧。」
寧煜半信半疑地打量她一會,「那我先走了。」
出了華彩殿,寧煜心情莫名有些鬱郁起來。他放在心坎上那個人,他母妃不待見。眼下也不是成親的好時機,所以他一直也就隱忍不提。
幸好還有兩年時間,至於母妃這邊……。
寧煜蹙了蹙眉,雖然心裡不快,但也沒多想。不管底下怎麼鬧騰,只要他母妃別老催他成親就行。
然而,他前腳才離開華彩殿,周貴妃那一臉勉強的笑立即就繃不住了。
「你聽聽,他心裡頭還是對那個狐狸精念念不忘,剛剛那番話,有哪一條不是照著那個丫頭來說的?若非他還知道忌諱,差點就直接說她名字了。」
卓嬤嬤見她怒火中燒,哪裡能容別人逆著她意思來。暗下搖了搖頭,輕聲附和道,「娘娘也不必著急,只要五殿下不提,這事還可以從長計議。」
「還能從長計議?」周貴妃冷笑,嬌媚的面孔又是恨恨又是無奈,「本宮瞧著他就要一條道走到黑,就怕最後不管本宮怎麼勸都勸不住,非要那個丫頭不可。」
「他從西羅回來之後,你看看都為那個丫頭破了多少例做過多少事?第一次下廚第一次為她雕首飾第一次……。」
周貴妃越說臉色越難看,尖銳的聲音也慢慢弱了下去。
「不行,撇開那個丫頭水性楊花的性子不說,就她那命……本宮就斷斷不能容她留在煜兒身邊。」
卓嬤嬤想了想,慢慢琢磨出一個主意,「娘娘,安國公府除了那位命格奇特的大小姐外,不是還有一位嫡小姐麼?若是娘娘在這上面做些文章,日後就算五殿下想要反悔,也不好娶一雙姐妹進門。」
周貴妃死死擰著眉頭,「你的意思是,拿洛冬玫那個破落戶李代桃僵,先用安國公府的名頭哄煜兒高興,待成事實之後,也不怕煜兒反悔。」
卓嬤嬤慢慢道,「五殿下聽到與安國公府結親,心裡歡喜,一定不會懷疑其他,只要到時安排得當,此事未必不能成。」
周貴妃卻狠狠搖頭,「不行不行,依煜兒的心意,一定會許那丫頭正妃之位;可洛冬玫那個破落戶,哪夠資格做他的正妃。」
卓嬤嬤恭謹道,「奴婢就是那麼一說,娘娘不妨再慢慢想一想其他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