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這事,寧易非也斂了神色,一本正經道,「這事說起來蹊蹺,當日秦如意被大火燒死在宅子裡,事後找到她的屍骨。但衛王府之前拿出去的信物卻無影無蹤,若非後來衝過老平國公,我還不知道這信物一直落在她手裡。」
洛瑤心裡一凜,看著他暗光籠罩的臉龐,心裡忽有靈光閃過,她脫口道,「你找人驗過她的屍骨嗎?」
「你這話什麼意思?」寧易非皺起眉頭來,對上她若有所思的眼神,也不得不認真思考某個可能。半晌,他慢慢搖頭,「沒有找人驗過她的屍骨。」
洛瑤瞄他一眼,面色便隱隱有些不太好。
沒找人檢驗屍骨?他當初就那麼篤信死在大火中的,一定是秦如意那個女人?
寧易非瞥她一眼,知道她心中憂慮,回想了一下,才輕聲解釋,「但是起火前後,我的人都在附近監視著,根本就沒有人出入。那具屍骨,應該不會有人偽裝才對。」
少女涼涼一笑,「看吧,連你自己也不是那麼肯定。」
寧易非捏了捏眉心,微涼的嗓音聽來無比鬱卒,「假如那個女人還活著,那麼暗中將她換出去的人肯定手段通天。」
洛瑤幽幽接口,「何止手段通天,還在不動聲色之中將你也瞞過,還瞞了那麼久。」
單是這能耐,就夠讓他們心驚了。
與他對視一眼,她突發奇想道,「你說,宮裡那位時常廬山不識真面目的……。」
寧易非打斷她,「不太可能。」
少女困惑,「如何不可能?從以往種種跡象來看,我反倒覺得極有可能。」
「不對,你們衛王府的定親信物,除了這個定親傳承之外,還有其他用處沒有?」
寧易非默默回想一會,才搖頭,「沒有其他用處。」
「那就奇怪了。」洛瑤神色複雜掠他一眼,也不解釋什麼讓她覺得奇怪。
「不管怎麼樣,這事我已經交待下去讓他們留意著,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寧易非也推斷不出其中蹊蹺,遂拋開不說,「你之前不是覺得皇帝讓你憋屈不痛快嗎?」
「現在看看我們的成果,想一下他氣得跳腳的場面,心裡是不是覺得暢快些了?」
洛瑤知道他是指他們合夥算計長和公主最後只能選擇進宮一事。
她默然片刻,想像一下皇帝氣得頭頂冒煙的模樣,果然忍不住樂得「撲哧」一聲歡快笑了出來,「嗯,現在心裡那口悶氣總算出了那麼一點點。」
「高興了吧?」寧易非見她眉眼因歡喜而洋溢著令人目眩的光暈,趁機道,「既然心情不鬱結了,那過幾天的佛法大會不如就不去了吧?」
少女怔了怔,隨即嗔他一眼,「寧世子在說笑吧?這場盛會我若不去的話,某人也不會去的。若他也窩在這京城不動彈,我們後面的戲還怎麼唱下去?」
就算明知是做戲,寧易非一想到她得跟華南笙那個男人約一塊,這心頭無論如何也暢快不起來。
「你去可以,」他用力握住她雙手,目不轉睛盯著她,緩緩道,「但是,我到時也要一塊去。」
少女呆了呆,才會過意來。
她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他,萬分無奈道,「寧世子,難道你還真擔心我會跟他跑去文丹國?」
寧易非冷著臉,直言不諱點頭,「我就是擔心。若不看緊一點,我媳婦跟別人跑到迢迢萬里的文丹國,我到時找誰要媳婦去!」
「真是敗給你了。」少女嘆氣,「好吧,你那天一起去也可以,但你得保證不現身搗亂。」
寧易非嘖嘖兩聲,看著她,眼神略帶出委屈,「我又不是小孩子,我怎麼會搗亂。」
一轉眼,就到了在皇覺寺舉辦佛法會的日子。
華南笙以洛瑤定親的未婚夫婿自居,親自到安國公府接她一同前往皇覺寺。
為了擄獲洛瑤芳心,可以說華南笙不管真心還是假意,在哄姑娘這方面確實十分盡職。
由於佛法會每三年舉辦一次,附近不少百姓都聞名趕到了皇覺寺。就連在深宮裡深居簡出的太后也去皇覺寺湊熱鬧。
佛法會由皇覺寺得道高僧住持,就在正殿外面的廣場舉行。翌日,洛瑤去到大殿時,望見外面黑壓壓的人群,還十分驚訝感嘆起來,「想不到佛法會的盛況如此空前。」
一會之後,華南笙從廂房過來,也準備陪著她聽一聽沉悶的佛法大會。
然而,他繞過廣場還未走到洛瑤附近,就在她身後大約兩三丈開外可以望見她背影的地方,卻忽見洛瑤所在之地起了騷動。
上面高築的台基之上,得道高僧尚未開始宣講佛法,因而洛瑤所在的位置突如其來一聲尖叫,便顯得格外尖銳刺耳。
華南笙聽聞她驚恐的叫聲,怔了一下,幾乎沒有多想,立刻往她所在之地飛掠過去。
「別怕,我來了。」
他溫柔的聲音落地,他的人也幾乎隨聲而到。正好驚恐尖叫的女子嚇得站了起來,他雖瞧不清具體情況,不過還是下意識第一時間飛掠過去並一手摟上她細腰將她往外面帶。
然而,他自認是將人救出安全地帶之舉,卻起了反效果。
他摟上女子腰肢片刻,耳邊再次傳出極為讓人震驚的「啊」一聲尖叫來。
這一聲尖叫,終於讓華南笙察覺出不對勁。
可他剛才急著救人,這會底下全是人,他可不能隨便踩下去。
皺著眉頭,他摟著背對他的女子掠出無人的空地外。
「哪裡來的狂徒,趕緊將我放下。」
聽聞這瑟瑟發抖的叱喝聲,華南笙心裡一沉,擰著眉驀地將女子扳過來。
卻瞧見一張陌生的慘白的臉,因為又怒又驚,此刻她還死死咬著唇顫抖不已。
「你是誰?」華南笙冷聲喝問,眼角瞟見女子抱在懷裡的白狐,眉頭一挑,「它怎麼在你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