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煜靜默一瞬,幽幽開口,「洛妹妹,我對長和公主那個女人沒興趣。」後半句他沒說,他只對她有興趣。不過,他別有意味的眼神已幽幽瞟了過去。
洛瑤從他閃爍的目光中,看穿他這意思。
擰了擰眉,少女輕咳一聲,拐著彎跟他提醒,「五殿下,聖上不是讓你調查嗎?你不去向她本人當面親自了解,只怕很難弄清真相吧?」
「再說,長和公主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你至於避她如蛇蠍嗎?」
寧煜想起某些事,眉心一蹙,更堅定了不見長和公主的決心,「算了,這事你還是別操心了。不管怎麼樣,事情已經這樣,我調查清楚又如何?」
寧煜苦笑一聲,顯然將這些消息可能帶來的後果也想清楚了。
洛瑤盯著他默默看了一會,認真道,「五殿下,你沒忘記那天百花宴的事吧?聖上已經給我和文丹國賜了婚,我將來是要去和親的。」
寧煜立時激動道,「洛妹妹,我……。」
少女打斷他,「五殿下,你先聽我說完。」
「文丹國這次帶著長和公主一齊到天澤,這到底什麼意思,相信五殿下你不會不明白。」
寧煜惱火地哼了哼,「就算長和公主到天澤是帶著和親使命又如何?未成親的皇子那麼多,不見得這事就落在我頭上。」
「況且,現在那個消息鬧得滿城風雨,誰也不會娶那個長和公主。」
洛瑤暗下嘆了口氣,好吧,她當初那麼做,雖然是為了防著寧弦。不過就眼下這結果看來,也算間接幫了寧煜一個忙。
「五殿下既然清楚,那還怕什麼面對長和公主?」洛瑤狐疑地看著他,「除非五殿下心裡確實對她有什麼想法。」
「鬼才對她有什麼想法。」寧煜氣惱得瞪她一眼,「洛妹妹,我的心意難道你不清楚?」
洛瑤訕訕笑了一下,「五殿下,現在我們說的是長和公主,你怎麼又扯到我身上。」
「那個女人的事,我看也不必太過認真去查了。」寧煜聽她分析幾句,倒是將事情利弊想了個透徹,「你快說說,對於到文丹國和親這事有什麼打算?」
洛瑤盯著他看了片刻,十分認真道,「五殿下,既然是聖上交待讓你調查的事,無論如何你也該盡力辦好。起碼,得讓聖上將你的努力看在眼裡。」
卓雅丹一行,不知周貴妃哪裡惹了皇帝避諱,皇帝竟一改前態開始對寧煜這個兒子若即若離,連權力也逐漸收歸手中。
雖然上次廢太子寧澈事件後,寧弦的勢力也被皇帝拔除大半。若認真算起來,也許寧弦與寧煜這兩人眼下的情況仍舊勢均力敵。
但她心裡無論如何也不願意眼睜睜看著寧弦奪得帝位的。
所以,鼓動寧煜奮力去搏那張高高在上的椅子就十分必要了。
若寧煜不願意站出來與寧弦抗衡,只怕活著這些皇子當中,根本沒有人是寧弦的對手。
心思轉了幾轉,洛瑤慢慢道,「五殿下,即使你不想自己,也要顧及將來你母妃的處境。況且,七公主過幾年也就長大了。」
若他這個胞兄說不上話,萬一到時寵愛七公主的皇帝兩腿一伸死了,七公主的婚事還不是由別人搓圓捏扁。
寧煜蹙著眉,眸光漸漸暗淡下去,「洛妹妹,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但這些現在不急,反倒你的事讓人著急。」
「你說,你打算怎麼應付文丹國的婚事?」
少女古怪地瞥他一眼,默不作聲垂下長睫。腦里不期然想起了那人俊儔絕倫的容顏,想起那天寧易非在她半真半假逗弄之下,幾乎把持不住的惱怒……。
她唇角微微漾了淺淺笑意,輕顫羽睫在她玉白面容落下扇形陰影,淡淡光線中,似乎她在剎那收起了冷淡疏離的凌厲,反有溫柔微光默默在她周身流動。
這樣溫柔這樣收起稜角的少女唇邊情意淺漾的模樣,寧煜從來沒見。
他看得心頭一震,忽然意識到眼前含笑溫柔靜坐的少女,一定是想起某些令她歡喜的事或者人;所以,她澄澈的眸子裡才泛轉著回憶的光澤,她的面容與笑意才那麼溫柔安靜——而刺痛他的心。
他莫名覺得心口一痛,連呼吸都痛得窒了窒。
寧煜壓抑著心底幾乎洶湧而出的疼痛與妒忌,暗咬了咬牙,下意識偏開了頭。再開口,聲音不自覺帶了絲他自己也不明白的怒意,「洛妹妹笑什麼?你當日應下婚事,是不是真打算嫁去文丹國?」
洛瑤心神一晃,在他慍怒的質問下回神。莫名其妙的看著他,詫異道,「五殿下這是怎麼了?跟吃了火藥一樣?就算暫時查不出那消息起源,你也不用遷怒於我吧?」
寧煜意識到自己失態,深深吸了口氣,仍舊僵硬別著頭不願面對她,「誰有空為長和公主那個女人生氣。我不過為你擔心而已。」
「你是不是想不到辦法擺脫這門婚事?那你當時為何不許我站出來說話?」
洛瑤語氣微涼,「就算當時我沒有阻止你,五殿下又想站出來說什麼呢?難道你有辦法可以阻止聖上賜婚?」
寧煜霍地扭過頭來,定睛盯著她,眼神又痛又悔又急切,「我當然有辦法。只要我向父皇請旨,表明我們情投意合,父皇一定會成全我們,而不是將你當成和親人選嫁去文丹國。」
洛瑤擰著眉頭冷笑一聲,「五殿下別一廂情願了。首先,你清楚我也清楚,我心裡頭那個人根本就不是你。所以當時就算你站出來請旨,我也一樣不會答應。」
「其次,我還沒出生就已經被我娘指腹為婚與文丹國定下婚約。不管聖上心裡怎樣想,既然天澤有意與文丹結盟,他肯定會應文丹國所求與之聯姻。既然我恰好與文丹國有婚約,這事不正好順水推舟!」
寧煜臉色霎時變得冷而灰,「洛妹妹,你心裡從來就沒有……?」
洛瑤定定看著他,決然打斷他,斬釘截鐵的口吻道,「寧煜,沒有!從來沒有。」
寧煜無比痛苦地默默看她一眼,壓著喉嚨湧上的猩甜,踉踉蹌蹌轉身離去。
這個時辰,驛館的客廳里,長和公主聽著婢女匯報外面滿天飛的消息,卻氣得手足冰冷渾身發抖,「我、我……怎麼會仰慕他?荒謬!」
「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