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負手在院中想了想,吩咐道,「來人,請世子到我這來一趟。」
寧易非正打算也悄悄跟去安國公府看看,聽了這話,只好趕到他院子。
「祖父,這時辰都快到辰末了,你還在呢?」
老衛王爺聽著他催促,兩眼一瞪,擺了擺手,「進屋說。」
寧易非一瞧他神情不對,「怎麼了?」
「剛才平公公來過,說是奉旨前來給我提個醒。」老衛王爺也不隱瞞,一五一十將平公公那番話說了出來。
末了,他道,「你看現在這事怎麼辦吧?」
「沒有信物不認宗婦?」寧易非冷冷一笑,「我們衛王府,雖說與他同宗同祖;可我們也是獨立的,我的媳婦不需要上玉碟不需要他皇家承認身份。」
老衛王爺一聽這話,就知他滿腔怒火。
「小子,話可不是這麼說。將來你要承爵,你的媳婦就是超一品的親王妃。若他真不承認宗婦身份,你不覺得委屈瑤丫頭?」
「我自己的媳婦,我承認就行。管他宗婦不宗婦,我的媳婦,我當然不會讓她委屈。」
老衛王爺皺著眉頭,語重心長道,「我知道你心裡有氣,可為了那麼一塊物件,值得嗎?為了避免日後他們拿此事給瑤丫頭難堪,我勸你還是別急著惱火。」
「退一步說,萬一日後他們不承認瑤丫頭,反要拿她的身份說事。或者說,到時再弄個賜婚什麼的讓你再娶,你說到時娶是不娶?」
寧易非冷笑一聲,「想讓我再娶?還不如直接讓我死。」
「呸呸,童言無忌。」老衛王爺瞪他一眼,無奈道,「別整天將死掛在嘴邊,我人老了,不經嚇。」
「總之一句話,你無論如何也不願意委屈瑤丫頭。那何必要在今日留下隱患?」
寧易非皺著眉頭,原本喜悅心情都被皇帝這多事一攪消失乾淨,「老頭,那嫡傳的信物是個什麼東西?」
「就是一塊玉佩。正面雕著衛王府的圖案,反面則刻著你的字。」
「老頭,既然真有這東西,而你也這麼清楚,直接將東西拿出來給洛瑤送去不就完了嗎?」
話落,寧易非心頭才猛地懸起來,「該不會,那什麼嫡傳信物不見了吧?」
寧易非冷笑一聲,「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果然如此。不過,那什麼嫡傳信物應該在你老頭手上的吧?怎麼就不見了?宮裡那位又是怎麼知道這消息?」
說到這個,老衛王爺一張歷經風霜的老臉忽湧出淡淡悲傷來,「原本這信物並不在我手上,是你出生後,你父王與母妃一同保管的。後來,你與平國公府定下親事,這信物自然是拿到平國公府去了。」
寧易非心頭緊了緊,眼眸微微眯起,「這麼說,現在那塊玉佩還留在平國公府?」
秦如意那個女人早死了,他的信物……。
老衛王爺道,「理論上是這樣。」
寧易非雙眉揚高,「理論上?」
老衛王爺嘆了口氣,將原由緩緩道來,「所謂理論上,就是秦家那娃沒將你的信物拿走,它就還留在平國公府老頭手裡。若是當年那女娃將東西拿走,我估計十有八九也找不回來了。」
寧易非心涼了一截。
秦如意那個女人,沒死之前禍害他們衛王府。死了之後,也要坑他寧易非?
「那你趕緊去平國公府問問那老頭子,若東西在的話,趕緊拿回來。」
「若是不在……。」
老衛王爺打斷他,「行了,我先去一趟平國公府問問那老頭子再說。回頭再計較定親這事。」
寧易非揮手,「祖父,那你趕緊,早去早回。」
老衛王爺見他著急的模樣,不由得笑罵道,「行了,我知道你惦記著將瑤丫頭娶進門,也不用催陀螺一樣催我吧?你也不體諒體諒我這把老骨頭。」
「要不,我讓白虎親自送你過去?」
「免了。」老衛王爺擺手拒絕,「你的人,還是你自己留著用吧。」白虎那小子,就跟他這孫子一樣,滑頭又沒耐性,一顆心盡向著寧易非,哪及他自己慣用的人好用。
一個多時辰後,老衛王爺才回來。
寧易非得到消息,立刻扔下手中事務,一陣風般跑到他的院子去。
「祖父,事情辦得怎麼樣?信物拿回來了嗎?」
「易非呀,」老衛王爺遲疑一瞬,看著玉立光影里丰姿俊朗的男子,心頭一陣感慨,「我問過秦老頭了,那東西,已經不見了。」
這結果,寧易非已預想過。
他覺得自己心裡並不太難接受,就是覺得有些窩火。
別人娶媳婦,就跟吃飯喝水那麼容易。他想娶個媳婦回來,簡直比登天還難。
「怎麼不見的?」事到如今,寧易非反倒不急不怒了,「他們總該有個交待吧?」
老衛王爺道,「是有交待,那玉佩就是當年秦如意一齊帶出京城去了寺廟,後來……就下落不明了。」
寧易非閉了閉眼睛,壓著心火,慢慢道,「那平國公府的老頭可給了你什麼親筆文書用來作證之類的?」
「你小子與我還想到一處去了。」老衛王爺笑了笑,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來,「你看看吧,這是不是你想要的親筆文書?」
寧易非隨意掃了一眼,也懶得細看,略一沉吟,便道,「既然以前的信物丟失了,那我另外再刻一個補上作為以後的傳承信物。」
老衛王爺試探道,「那今天這定親,是去不了啊?」
寧易非惱火得一拳捶在牆上,「去不了,那就明天。我現在馬上找人再雕一塊信物。」
說完,他轉身就走。
「哎,你等等。」老衛王爺見他人影一閃,一邊高聲喊著,連忙追了出去,「我們衛王府的信物,可不是隨便什麼玉石都行的。」
寧易非猛地又折返回來,「怎麼不行?難道你還想告訴我,需要用一塊帝王玉來雕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