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長老神情複雜地看了眼洛瑤,他的眼神里包含著幾分別人看不懂的遺憾。
不過洛瑤看懂了,她在想應該是大宗師曾對這位長老說過什麼。
遺憾麼?
少女微微一笑,眼底閃過無人看見的狡黠。她對那株佛心蓮志在必得,怎麼會讓自己遺憾呢。
「再等等,等大夥將手裡的花都投完了再說。」於長老又瞄了眼洛瑤,見她一副老神在在的平靜模樣,暗下嘆了口氣,以這話堵了帕蘭珠。
洛姑娘,不管大宗師說過什麼,我能幫你的就只能到這一步了。
洛瑤似乎沒聽到他的嘆息聲,唇角含著微微笑意看著眾人將一枝枝鮮艷的花朵投入不同的花筐里。
帕蘭珠掠了她一眼,目光拂過前面的花筐,確實也沒必要再著急。
無論如何,她得到的花枝數目肯定比洛瑤的多。
但就在這時,忽然黑壓壓一大群人從廣場另一頭,風捲殘雲般往這邊涌過來。
大老遠的,就有陣陣濃郁花香隨風飄送。
帕蘭珠心下驚奇,「於長老,那邊是怎麼回事?」
於長老望了望那片黑壓壓烏雲一樣的人群,同樣怔了怔,之後若有所思看了眼淡然含笑的少女,「蘭珠公主,這個……我也不清楚。」
「你們不是在這舉辦一年一度的簪花大會嗎?我們這些人,自然是來送花的呀。」
笑意張揚的聲音老遠傳來,眾人尚在詫異間,卻眨眼看見一個錦袍玉帶的俊俏公子手持鮮花大步流星趕到了小樓前。
帕蘭珠看清他的模樣,驚喜得連連眨了好幾下眼睛,「你是來給我送花的?」
「給你送花?」寧煜偏頭似笑非笑打量她一眼,漠然問,「你誰呀?」
帕蘭珠一愕,「你不知道我?」
洛瑤心下暗笑,寧煜肯定故意的!那天晚上的篝火晚會光線雖然比不上白天,不過那火堆亮光將周圍映如白晝,寧煜能不知道這是卓雅丹耀眼的草原明珠。
至於這位蘭珠公主,倒極有可能還不知道寧煜的身份。不過從帕蘭珠欣喜的眼神,可以看出帕蘭珠也同樣認出寧煜是那晚拒她草環的人之一。
「洛妹妹,這是我人生當中送出的第一朵花,你看好了。」說罷,也不待洛瑤反應,他已經將那枝鮮花鄭重其事放入花筐里。
洛瑤笑容微微發僵,商量的看著他,「要不,你將這花拿回去?這麼多花在筐里,我可看不出誰是誰。」
寧煜別有意味掠她一眼,抿唇不語,昂著頭緩緩踱步走到一旁。
帕蘭珠呆了呆,反應過來後笑容漸漸有些繃不住,「你是什麼人?知不知道這樣做不合規矩?」
洛瑤沒說話,但抬起頭來淡淡看了眼於長老。
她眼神在說。
不合規矩的事,蘭珠公主剛才可做了不少。
於長老想了想,很快憶起那群突然暴斃羊圈的羚羊,心下暗暗嘆氣。目光往寧煜身上打量一圈,心裡對寧煜的身份已然有了猜測。
「蘭珠公主,」於長老緩緩打斷她,「這位公子遠來是客,他友好前來送花,我們理應熱烈歡迎。」
在無人可見的角度,他極快地給帕蘭珠遞了個警告的眼神。
於長老來自雲浮宮,根本不用看卓雅丹王族的臉色,所以他對帕蘭珠才敢這樣硬氣。
「於長老,這……!」
「規矩是人定的,客人遠道而來。若我們將客人拒之門外,這就太不符合我們卓雅丹待客的原則了。」
帕蘭珠聽聞這話,知道她無力阻止於長老的決定,只得暗自惱怒地瞪了眼洛瑤。若不是這個洛姑娘出來搗亂,哪來那麼多事。說不定現在這簪花大會早就塵埃落定了。
那晚拒絕她示好,眼下卻來給洛瑤送花?洛瑤有什麼地方比得上她?
說話間,衣袂被風獵獵掠起狂野弧度的英朗男子也來到洛瑤面前,「看好了,我也來給你送花。」
洛瑤瞧著北堂牧彆扭又故作豪爽的動作,只覺異常好笑,「謝謝啊。」
帕蘭珠瞪大眼睛仔細看了一會,臉色漸漸變了變。
洛瑤瞧見她這難看的臉色,自然知道她想起什麼。她隱隱覺得,今天這些傢伙聞訊而來趕著給她送花,後續定然給她惹來不少麻煩。
可此刻說什麼也晚了,她總不能讓這些人將花拿回去,再將人統統攆走。
「用這種帶刺的花來選魁首,好雖好。就是上面的刺太多,我挺擔心它會扎到你。」北堂牧之後,現身給洛瑤送花的是席無痕。
洛瑤看著他小心翼翼將那枝弄掉小刺的花放進花筐,有些哭笑不得地看著他,「謝謝啊,不過你這是……想多了。」
又不用她親自數這些花,再多扎人的刺也扎不著她。
她假裝沒看見席無痕眼中流溢的溫柔,扭頭笑道,「於長老若明年再舉辦簪花大會的話,倒是可以考慮換一種沒有刺的花來統計。」
「多謝洛姑娘的意見,我會考慮的。」
此際,帕蘭珠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
因為她已經全部認出,這一個兩個……這些趕著給洛瑤送花的美男子,全都在那天晚上的篝火晚會拒絕過她。
「於長老,就算因為大宗師的關係,我們可以為洛姑娘修改規矩,可也不能事事為她更改。若規矩全無,這簪花大會還有什麼必要繼續舉行下去?」
洛瑤真想高興回她一句「不繼續舉行下去最好」,那樣的話,大宗師就可直接將獎品收回去。而她,自然也可直接從大宗師手裡拿到佛心蓮。
可惜這話,她只能在心裡高興想想罷了。
於長老一時不明白她所指,「蘭珠公主此話何意?」
「於長老莫非忘了,我們簪花大會投花是有時間限定的。」帕蘭珠掠了眼還未全部趕過來那片黑壓壓烏雲一樣的人群,瞥眼掃過洛瑤跟前的花筐,嘴角也露出得意的冷笑,「若過了時辰,不管誰手裡還拿著花,都不能繼續往花筐里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