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她今天的情緒挺好。」墨玉進了屋,言語間也少了往日的活潑明快。她與元香相處多年,早就情同姐妹。元香出事,她心裡的難受不會比任何人少。
「奴婢今天帶了她喜歡吃的東西過去,之後還和她一起在院子裡走了一會。」
為方便元香養傷,洛瑤特意在青玉軒闢了一角出來讓元香單獨居住。
洛瑤聽聞這話,面上笑容暖和了些,「是嗎?那你有空多過去陪陪她。讓她多出屋子外面走走,對身體有好處。」
「她的手恢復得怎麼樣?」
墨玉眼神暗了暗,「小姐兩天前去看的時候不是說過,她的手正在慢慢恢復?奴婢今天瞧著,她的手勉強能活動了。」
洛瑤心下默然,元香被挑斷的手筋,她雖用特殊針法重新接了回去,但能否再慢慢長好,能否還能讓元香恢復到普通人的水平,卻還是未知數。
「好,我明天再去看她。」
墨玉按下心頭為元香遭遇不幸而冒出的苦澀,恭謹道,「那請小姐移步去飯廳吧,奴婢已經做好飯菜。」
洛瑤點了點頭,隨後站起。
三皇子府內,妮亞公主將紙條緊緊攥在手心,警惕地望了望四周,才小心翼翼再次打開紙條又看了一遍。
「鴛鴦江畔,楊柳堤岸,不見不散。」
她輕輕咬著唇,忍不住將這行字低低念出聲來。後面的落款,沒有直接寫上名字,但畫著一個小圖。
別人或許辯不分小圖暗藏什麼玄機,不過妮亞公主卻十分清楚其中代表什麼。
「阿依奴,你說他的約會,我該不該赴?」
「公主,」阿依奴面露猶豫,「奴婢聽說天澤對於已嫁婦人的規矩甚為嚴苛,這萬一要是讓人撞見,只怕對公主的名聲不好。」
妮亞公主捏了捏紙條,慢慢將它按向胸口,不以為然道,「不過在江畔賞景而已,即使被人撞見,也說不出什麼來吧?」
阿依奴臉上仍透出顧慮重重之色,「可公主與他,總歸是孤男寡女,即使沒做什麼出格的事,你到時也會惹來非議。」
「何況,奴婢覺得,他若真有什麼緊要事,大可以讓人傳訊告之,何必如此冒險約在外面相見。」
妮亞公主原本拿到的紙條的時候,還不是十分想出去赴約。但經阿依奴這番苦口婆心的勸說之後,她卻反而漸漸堅定了想要出去一見那人的決心。
「聽說鴛鴦江畔的風景十分别致,你去準備一下,我們晚些就出去。」
阿依奴困惑地看她一眼,仍試圖勸戒,「請公主三思。」
「沒什麼好思的。」妮亞笑了笑,忽朝她招了招手,「你過來,我有個主意……。」
兩個時辰後,鴛鴦江畔綠意青青的揚柳堤岸旁,有零星幾座小院。這些小院當中,其中之一就站著寧洹。
他將肥碩的身子大半隱在暗影里,只露著一雙醞釀著風暴的眼睛,自窗戶默默盯著外面。
妮亞公主之前歡喜拿在手裡的紙條,不過是他讓人假冒送去而已。
只要一會,妮亞公主如約來到這鴛鴦江畔,他就可以證實那個女人確實背著他偷男人,給他戴了頂大綠帽。
想到這裡,寧洹覺得他一直隱忍壓抑的憤怒都快要爆腔而出了。
「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多久?」寧洹直勾勾盯著外面,即使問話時,他腦袋也沒有轉動一下。
「殿下,還差一刻鐘就到約定時間。」他身後不遠,有人低聲答。
寧洹眯了眯眼,繼續緊緊盯著外面,不再作聲。
時間在等待中總顯得特別漫長,似乎一個呼吸都被拉長無數倍。寧洹一瞬不瞬地盯著外面,心受煎熬的同時,體內流淌的血液卻似乎矛盾地隱隱激動沸騰起來。
當然,這種激動,是即將親手揭開謎底的興奮,還有隨之而生的嗜血殘忍。
寧洹隱在暗影里,一動不動地站著,似乎清晰聽到了自己心臟傳來的「撲通撲通」急跳聲。
他皺著眉頭,沸騰莫名的血液似乎冷卻了幾分。
「怎麼回事?難道她記錯了時辰?」
寧洹望著外面他讓人假扮的隱約身影,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對屋內另外一人道,「你去看看怎麼回事?」
「是,殿下。」屋內之人低聲應了,隨後出了屋。
沒過多久,那人又悄無聲息回來,「殿下,外面還沒見她人影。」
「殿下還要繼續等下去嗎?」
寧洹惱火地咬了咬牙,「再等一會看看。」
大約又過了一刻鐘,外面依舊不見妮亞公主身影。寧洹恨得牙痒痒一拳打在牆上,「可惡,看不出來那個女人挺狡猾的。」
不過此刻如困獸一樣等在屋裡的寧洹還不知道,妮亞公主其實已經來到附近,但她並沒有依舊約定時間一來就現身。而是先隱在附近觀察一會,當然,她並沒有發現站在江畔堤岸等她的人,是寧洹讓人假冒的。
但是,她在附近觀察時,卻意外發現了寧洹身邊的人在周圍露面。
也就是這匆匆一瞥的的破綻,讓她立刻謹慎轉身就撤。
寧洹又在裡面等了片刻,確定仍舊不見她出現之後,又怒又挫敗地連連低咒幾聲「可惡」,然後不得不接受他設局試探之事以失敗告終的事實。
不過,他離開屋子之後,立刻就有人來報,「殿下,就在半盞茶之前,有個疑似妮側妃的女人曾來過附近。但她並沒有靠近樹齡最老那片堤岸,只在周圍逗留一會就離去。」
「疑似?」寧洹眯了眯眼,心頭突突狂跳一番,「此話怎講?」
「稟殿下,因為那個女人以面紗蒙著臉,屬下只能從她的身形與行為習慣來判斷,因而無法確定。」
寧洹剛剛冒出的挫敗情緒忽然一掃而空,兩眼反冒出興奮殘酷的厲芒來,「好,我知道了。」
「現在馬上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