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御醫搖頭,「殿下,金蠍的毒性十分強烈,若非剛達王子有武功在身,只怕根本就撐不到我們趕來別院。但是,他中毒太深,臣、臣也無能為力啊。」
寧洹大震,滿臉不敢置信地瞪著他,「你的意思是說,他會死在我的別院?」
林御醫嘆息一聲,「請殿下早做準備吧。」
「做準備?」寧洹勃然大怒,「我能做什麼準備?」人都要死了,他既不是大夫,又不是神仙。他還能做什麼準備?
這時候,一直在內室陪在剛達王子身邊的妮亞公主紅著眼出來了,任何人一見她的模樣,都知道她剛剛哭過。
眾人心頭齊齊一凜。
就聽聞她哽咽開口道,「殿下,我哥哥他……他只怕不行了。」
寧洹見她如此,臉色登時變得十分難看。他嘴唇顫動一下,轉頭瞪向御醫,「我不管你用什麼法子,總之你給我保住剛達王子的性命,不然,你就拿自己的命抵給他。」
御醫暗暗叫苦,「殿下……這、這……」這不是誠心強人所難麼!
「這什麼這!」寧洹哼了哼,「你想保住自己腦袋,就給我好好保住他的命。」
御醫巍巍顫顫苦著一張臉,嘴唇上下顫動著,卻已經說不出話來。或者,他自己也不知還能再說什麼才好。
「殿下,我哥哥他有幾句話想跟洛大小姐說,你看?」
寧洹眯了眯眼,有些詫異地往洛瑤那邊望了過去,「既然你哥想見她,那就請她進去。」
妮亞公主悲戚含淚點頭,「謝謝殿下。」
寧洹大手一揮,妮亞公主這才走向洛瑤身邊。
北堂明珠一見她走來,立時戒備甚深悄聲對洛瑤道,「你要小心,她又來了。」
洛瑤心下早有準備,因而見她走來,面色冷淡並無波動,只道,「也許她有什麼事情要說吧。」
這時,妮亞公主距她們僅幾步之遙,北堂明珠就算還想說什麼,也來不及了。她打量一眼洛瑤,就暗中警惕地留意妮亞公主的舉動。
「洛大小姐,我哥哥他——有幾句話想單獨跟你說,請你隨我到裡面客房走一趟吧。」
妮亞公主紅著眼睛,一臉哀憐懇求的模樣看著洛瑤,這神色一般人估計難以拒絕。
妮亞公主立時一臉焦灼地看著她,「洛瑤,你是不是還在記恨上次哥哥站出來指證你的事?可是那一次,他也不知道你是被人冤枉的,他不過就事論事而已。」
「況且,他今天不是已經用行動向你表明懺悔之意了嗎?」
妮亞公主神色看似在懇求洛瑤,但她的音量可不低。這客廳的人,該聽到的不該聽到的,所有人都將這話一字不落聽在了耳里。
洛瑤微微眯眸,心想還真讓她料准了。眼下剛達王子還未開始如何,妮亞公主這個女人第一件事就是先利用剛才的事向她施加壓力。
洛瑤看著她,同樣提高了音量坦坦蕩蕩道,「妮側妃誤會了,我對剛達王子從來沒有任何怨恨。現在覺得不方便進去看他,也是因為他的身體狀況不合適而已。」
妮亞公主大概被這話觸動愁腸,一直強忍在眼眶的淚珠子,這時終於如繼線珍珠一樣滾落下來,「洛大小姐這麼說,分明就是還記恨哥哥。他早就料到會是這樣,所以才會想趁著現在還清醒的時候見上你一面,跟你當面道個歉。」
「洛大小姐,難道連他這麼一個卑微的心愿你都不願意滿足他嗎?」
這簡直明晃晃的挾恩圖報,北堂明珠聽不下去了,「妮側妃,話可不能這麼說。瑤瑤剛才已經說得很清楚,她覺得此時不合適單獨進去見剛達王子,跟記恨不記恨可沒半點關係。」
「就我所知,瑤瑤跟剛達王子也不熟。他還沒有什麼恩怨值得瑤瑤放在心上,所以記恨一說,妮側妃想來是誤會了。」
這姑娘,每每遇到有人針對她,總是第一時間義憤填膺站出來替她聲討。
洛瑤瞥了瞥一臉氣憤的北堂明珠,心裡默默為這姑娘的行為感動了一把。
妮亞公主聞言,大概傷心極了,立時淚如雨下扭過頭去乞求地看著寧洹,「殿下……。」
她似乎傷心到泣不成聲,邊哽咽著淚眼朦朧望向寧洹,邊拿帕子拭眼角的淚珠。
洛瑤掠見她帕子一角,眼神卻微微一縮,隨即可見怒氣如冰雹般迅速集聚她眼底。
她忽然側目,有意無意往寧易非的方向望了望,隨後緩緩閉著眼睛深深吸了口氣。這時,寧洹一臉疑惑地望過來,極詫異道,「洛大小姐為何不願意進去見一見剛達王子?」
「他也許是想解開與洛大小姐之間的誤會,這個要求也不算什麼過份要求,我看洛大小姐不如?」
洛瑤心裡冷了冷,北堂明珠卻敏銳感覺出她的變化,無意瞧見她袖下掩著的手微微顫動,她不禁詫異低喚,「瑤瑤?」
洛瑤沖她輕輕搖了搖頭,隨即漠然看著妮亞公主,「既然三殿下覺得這事無傷大雅,那我就進去見見吧。」
妮亞公主以帕掩唇,密密遮住了嘴角勾露的冷笑。可惜她忘記一個人的眼睛最能出賣一個人最真實的情緒,何況,洛瑤也沒看錯她眼中一閃而過的得逞神色。
洛瑤用力握了握拳頭,盡最大可能將憤怒壓抑在心底。
北堂牧站起來,寧煜也站了起來,妮亞公主一眼掠見兩人異動,想起之前在宴中兩人對洛瑤的緊張程度,立時對寧洹道,「殿下,哥哥只想單獨跟洛大小姐說幾句話。」她掠了眼企圖跟來的兩人,眼中意味不言而喻。
寧洹望向北堂牧,大手一擺,「行了,你帶她進去吧。」
有了妮亞公主刻意的提醒,不管是北堂牧還是其他人,都不好強行跟過去非要也在這時看望剛達王子不可。
洛瑤緩步自客廳穿行而過,她步態不緊不慢,完全看不出有什麼異樣的地方。不過,這也僅僅是對於不熟悉她的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