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身子不好。」沈嬤嬤前腳一走,羅嬤嬤立時憂心忡忡道,「萬一再過了病氣,引起舊疾……。」
洛瑤瞟了眼門外那抹沒藏好的裙擺,心下一陣冷笑,面上卻淡淡,「嬤嬤不用擔心,我沒那麼嬌弱。」
翌日清晨,洛瑤用過早膳就前往賞微居。
寢室外,洛瑤在門口凝了凝那面嫩荷八幅屏風,才拾步往裡邁。
她默默環視一眼室內,只見軒窗旁邊擺著一張花梨木桌,桌上窄口藍花瓶插著一束茶梅。
再往旁邊則是一座玳瑁彩貝鑲嵌的梳妝檯,甚是華美絢麗。梳妝檯兩邊牆上分別掛著兩幅刺繡絲帛,一幅繡的是牡丹花,另一幅繡的卻是荷花。
再往深處轉,便是垂著紫色床幔的奢華大床了。不說這床的材質,單看上面所雕的繁雜花紋無一處重樣,便知這床價值不菲。
床榻兩側,金鉤將床幔斜斜鉤住,床榻上,繼夫人眼睛半合靠著兩隻團枕似在養神。
洛瑤腳步聲很輕,不過墨秋言還是在她步入內室的瞬間睜開眼睛,「瑤瑤來了,快過來坐。」
她眉眼含笑,側目望向少女滿滿都是欣喜。
若沒有經歷前生慘死,洛瑤看見眼前這副歡顏幾乎都要相信繼夫人真心喜愛她。
「繼夫人你好些了嗎?」洛瑤沒拒絕她的熱情,嘴上問候著,腳步不緊不慢往床榻旁邊的凳子走去。
仿佛沒瞧見她笑容出現的裂痕一樣,洛瑤坐下,又道,「聽大夫說,繼夫人你這病皆因鬱結在心疾氣難散所致。」少女微微嘆了口氣,瞄著墨秋言越發淺淡卻又拼命維持的笑容,一臉憂慮嘆起氣來,「老祖宗常教導我們兒孫自有兒孫福,繼夫人若少些憂心妹妹弟弟他們,這病興許就能早日好了。」
墨秋言看著眼前笑意淺淺的臉,不斷在心裡默默說,要忍住要忍住,不能一時之氣壞了大事。
不想再看洛瑤的笑容刺心,她默默垂下眼皮,卻嘆息一聲附和,「還是我們家瑤瑤懂事,從小到大就沒讓人操心過。」
眼神一閃,洛瑤很快將那抹錯愕壓下去。隨即心頭泛冷,她確實從小到大沒讓人操心過。這諾大的府邸,雖住著她名義上的親人,可又有幾個真正關心她?
她在深山被病痛折磨那些日日夜夜,又有幾個記得她這個安國公府大小姐?
「瑤瑤,說起來,我們娘倆已經好久沒在一起好好說說話了。」
娘倆?
少女心裡冷笑,瞟著握住她手指的手,忍了好幾下,才將噁心強忍下去。
墨秋言握住她手指,頭往團枕靠了靠,眼睛微微眯起,面上露出些許懷念之色。
「記得你小時候回來,總愛粘在我身邊跟前跟後。那時候姐姐還笑話,說你不像她女兒,反倒像我親生的。」
洛瑤盯著復住她手背那隻手,竭力壓制心中怒火,不讓自己露出一絲憤怒。
姐姐?
這個女人還有臉叫她母親姐姐?
洛瑤愣了一下,心底有把火轟一聲往上沖。墨秋言還在繼續輕聲說著往事。
少女眸光生寒,看樣子,墨秋言並不想藉機磨磋她。但這個女人典型的無利不起早,絕不會無緣無故將她叫來這裡。
她按捺住心中怒火,起碼先弄清這個女人的目的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