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宮裡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馬車裡,九寒默默沏好了茶,朝燕修宸遞了過去。
「乾爹……」
燕修宸見九寒一臉急切不安的樣子,從容的端著茶杯。
「一件一件說。」
「是,陳昂已經關進了京刑司,九夜的傷不重,已經找御醫看過了。」
「還有,許輕染今日出門了,盯著她的人說,她去了順慶侯府。」
「什麼?」燕修宸端著水杯的手,不由的頓住,臉色一沉。
九寒見狀,連忙接著道,「是,不過很快就出來了。」
「咱們的人一直跟著許輕染到了南城,應該是去的百花樓。」
「跟蹤的人發現了姜姑娘和姜二公子,所以沒敢跟太近,不能確定。」
燕修宸心裡又不由一緊,乾脆將手裡的茶杯放了下來。
「他們兄妹倆是跟蹤許輕染嗎?」
「不……不像是,應該是去百花樓,偶然碰見的。」
燕修宸心裡七上八下的,沉思了片刻後道,「叫你派人去溫城查許家,查的怎麼樣?」
「咱們的人今日應該剛到,還沒有消息。」
「不過……乾爹,關於許輕染的事,您難道不準備跟姜姑娘說清楚嗎?」
「說,自然是要說清楚的,只是本王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說。」
燕修宸喃喃著,隨即朝九寒道,「你去查一下百花樓的底細,看看許輕染和百花樓究竟是什麼關係。」
「是,乾爹,那去侯府嗎?」
「先不去了,等處置了許輕染,比什麼解釋都管用。」
夜半子時,順慶侯府,梧桐苑裡。
洛鳴風風火火從外面回來,身上還穿著一身富家公子的錦衣長袍。
「哎呀,你喝了多少酒,讓你去查事情,你不會真去找姑娘了吧。」
挽月嘟嘟囔囔,一臉嫌棄的朝洛鳴遞過一杯茶去。
坐在桌邊的姜傾梧,微微笑了笑,也沒在意,「無妨,查的怎麼樣?找到沈婉蓉了嗎?」
洛鳴聞聲,忙搖頭,默默將茶杯放在了一旁。
「回姑娘,沒有,屬下帶著兩人裝成客人,點了一堆姑娘……」
「一堆姑娘?」姜傾梧一怔,瞠目結舌的看著洛鳴。
挽月也一副沒眼看的樣子,啪的抬手打在了他後腦。
「你是不是傻,沈婉蓉就算在百花樓,也不可能當接客的姑娘啊。」
「她之前的事情鬧得那麼大,認識她的人那麼多,她有那麼傻嗎,還拋頭露面。」
洛鳴愣了愣神,也反應過來,忙解釋道,「開始是點了一些姑娘,我們總要裝作是客人的樣子。」
「後來假裝喝醉,裝作找姑娘的樣子,在百花樓,前前後後都找了個遍。」
「就連後院的每個角落都查了一遍,還是沒看見沈婉蓉的影子。」
姜傾梧一臉沉思,坐在椅子上,連連搖頭,「皇后說她在,總不會空口無憑告訴我吧。」
「明日我進宮請安,再問問皇后。」
「對了,叫人去查西南境的許輕染,查的怎麼樣?」
洛鳴聞聲,忙將幾張紙遞了過去,「這個好查,許輕染就是西南境溫城,藥材商的女兒。」
「許家是皇商,查起來很容易。」
「許家只有這一個女兒,世代行醫賣藥,在幾個月前,突然就成了皇商。」
「現在京城已經有很多家許家藥鋪的分店了。」
西南境,溫城,幾個月前?
是西陵戰場之後。
姜傾梧想著許輕染的話,似是明白了什麼。
「西陵戰場回京,只有兩條路,一條是途徑中南城,一條是途徑溫城。」
「我們當時隨大軍回京的時候,並沒有和燕修宸他們同行。」
「他也許走的是……溫城,所以才認識了許輕染。」
姜傾梧自顧的喃喃著,心裡似乎已經篤定了什麼。
「不對啊,姑娘,這許輕染家裡世代經商,行醫施藥,也是最近幾個月才發展到京城的。」
「怎麼會和百花樓,和沈婉蓉扯上關係的。」
挽月在一旁問道。
洛鳴見姜傾梧一臉難看,便插嘴朝挽月附和道,「和百花樓有關係,是要確定她今日確實去的是百花樓。」
「這個,姑娘也沒有親眼看見,不能肯定的。」
「就更別說和沈婉蓉,和沈家扯上關係了。」
「也許就是碰巧去了百花樓附近而已。」
挽月翻了個白眼,瞪了洛鳴一眼,「哪有那麼巧的事,這京城這麼大,去哪不好。」
「偏偏要從北城到南城,再到百花樓呢。」
「是不是去百花樓,有沒有關係,去試試就知道。」
「她若不會武功,自然進不了百花樓的門。」
姜傾梧不顧兩人分辨,自顧的篤定了什麼。
隨即忽的起身,拿起了自己的刀。
挽月和洛鳴見狀,一左一右,趕忙去拉,「姑娘姑娘,你去哪,這都什麼時辰了。」
「夜黑風高,才好行事啊。」
姜傾梧說著,隨即掙開了兩人,「你們不用跟著我,我自己去。」
兩人看著大步而去的姜傾梧,追了幾步,頓在了門口。
「沒事,姑娘去試許輕染的武功,那去的是王府,還不跟自己家似得。」
挽月聞聲,一臉嫌惡的瞪了一眼洛鳴。
「你胡說什麼呢,姑娘還沒嫁呢。」
「再說了,去試的是許輕染的武功,又不是攝政王的武功。」
「萬一攝政王不知道呢。」
洛鳴一聲輕笑,搖頭道,「王府守衛森嚴,殿下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姜傾梧連夜行衣都沒穿,就穿著平日裡的便裝,輕車熟路的翻牆進了攝政王府。
甚至沒有避諱各處巡邏的親衛。
巡邏的隊伍,一會一隊,見到姜傾梧提著刀,疾步匆匆,卻沒人敢攔。
之前她就在現場,聽到了燕修宸把她安排在了清風閣。
可真的找過來,才發現,這地方距離燕修宸的北苑有多遠。
許輕染的清風閣里,確實安排了幾個婢女。
可是對方見姜傾梧沖他們打著手勢,叫他們退下,也沒有人敢不從。
見許輕染的房間,燭火昏暗,姜傾梧直接繞到了後窗。
拿出了事先準備好的黑色面巾系在了臉上。
隨即小心翼翼的開窗,翻了進去。
可就在姜傾梧剛落地的時候,便聽到床邊的方向,傳來許輕染的輕柔嬌媚的聲音。
「公子,您怎麼才來,燕修宸早就睡了,您不必……這般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