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之約?!
「這女子說跟你有白首之……」姜傾梧不以為然的笑著。
可話沒說完,轉頭便看到了燕修宸失神錯愕的目光。
而馬車外的許輕染看到燕修宸,也立時攏起笑意。
兩人四目相對,一個滿臉詫異,一個眉眼透笑。
而這一幕,被姜傾梧盡收眼底。
她就像個小丑一樣,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瞧,『沈貴妃』這不就來了嘛。」姜傾梧看著失神的燕修宸,滿心都是酸澀苦味。
燕修宸回過神來,轉頭看向姜傾梧。
本以為會解釋什麼,卻是什麼都沒說。
「九寒,帶她回府。」
帶她回府?
姜傾梧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錯愕不已的看著燕修宸。
攝政王府,北苑湖邊。
燕修宸和姜傾梧坐在石桌旁,許輕染則規規矩矩的站在兩人面前。
「你父母可好?」燕修宸端著一杯茶,面無表情的問著。
看不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但姜傾梧心裡卻像是被什麼堵著一樣。
壓抑的,像要喘不過氣來。
「回王爺,父母一切康健,要小女代為請安。」
許輕染微微行禮,繼而將一封信送了過來。
燕修宸見狀,默默放下了茶杯,接過了書信。
看完信之後,燕修宸的臉色仍舊是平靜無波,微微抬眸朝許輕染看了過去。
「本王說過的話,自然是作數的。」
「唐芝,帶她去清風閣,先住下來。」
姜傾梧一顆心像是凝固了一般,不可置信的看著燕修宸,一時間僵在了原地。
許輕染說,有白首之約。
燕修宸說,說過的話,自然作數。
許輕染說,要做妾室。
燕修宸說,先住進清風閣。
這女子所言的白首之約……難道竟是真的嗎?
姜傾梧心中苦笑,忍不住一陣酸楚:呵,男人……果然天下烏鴉一般黑。
「王爺……小女還有些話,想單獨和王爺談談。」
眼瞧著唐芝都到跟前了,許輕染卻突然開口。
這一開口,把姜傾梧的思緒也拉了回來。
她還真是個小丑。
此時不走,難不成等燕修宸趕人?
姜傾梧微微攥緊了拳頭,忽的起身。
本想發作的,可轉念一想,人家溫潤如水,自己難不成要像個潑婦。
想著,姜傾梧規矩的朝燕修宸俯身行禮。
「臣女就不耽誤殿下和妹妹敘舊了,先行告退。」
一聲妹妹,讓燕修宸心裡咯噔一下。
轉頭想要說什麼的時候,姜傾梧卻已經大步揚長而去。
從北苑出來,姜傾梧的步子,一步比一步快。
心裡仿佛填滿了酸澀,拳頭攥的生疼,眼底泛起的猩紅微微蒙著一層水光。
身後跟著的挽月小心翼翼的看著姜傾梧,不敢出聲,又想安慰。
可還沒開口,兩人便撞上了急匆匆要出門的九寒。
九寒撥了十幾個王府親衛,正從西苑的側門,準備離開。
見到姜傾梧,便連忙施禮。
「姑娘……」
「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九寒愣怔了一下,微微搖頭:「姑娘,無事……」
「我不信?你這帶人要去哪?燕修宸知道嗎?」
「乾爹此時恐怕不便,只是小事……」就喊說著便要走,卻被姜傾梧一把抓住了手臂。
無奈之下,九寒猶豫著開了口,「回姑娘,九夜從蜀地押送陳昂入京,在京城五十里外,被人伏擊……」
「陳昂?哪個陳昂?」姜傾梧心裡一驚,已然察覺到了什麼。
九寒默默了片刻道,「西陵戰場,西風谷先軍都尉,陳昂。」
「屬下趕著去增援,姑娘請自便。」
九寒匆匆言罷,便帶人出了王府。
陳昂?!原來這段時間九夜不知去向,是找到了陳昂?
原來燕修宸一直在調查西陵戰場的事,他查到了陳昂,他想帶他回來作證?!
姜傾梧心裡翻雲覆雨的想著什麼,隨即二話不說緊追了出去。
北苑湖邊,燕修宸遣走了身邊所有人。
就連隨身伺候的小六子和唐芝也被遣了出去。
「你要說什麼,本王給你的時間,可不多。」
「王爺方才說,您說過的話,自是算數。」
「小女想要做殿下的妾室,只求妾室之位。」
「不可能。」燕修宸不假思索的脫口道,隨即拿起了那封信。
「你父親信上,只說,要本王收留照拂於你,並未說要你做本王的妾室。」
許輕染聞聲,俯身恭敬的跪在了地上。
「殿下當日在西陵戰場身受重傷,身中劇毒,是小女的父親醫治,救了殿下的命。」
「是小女晝夜不眠,照顧殿下。」
「殿下說過,殿下會無條件許小女一個心愿。」
「這承諾,是您給小女說的,並非是給父親說的。」
燕修宸眉眼深沉,臉色凝重,輕輕攥著手裡的金銅扇。
「既是本王說的,那這心愿的界限,自是本王來定。」
「做本王的女人,你……不夠資格。」
許輕染微微抬眸,臉上攏起幾分委屈,「臣女與殿下日夜不分,朝夕相處整整十日。」
「殿下發冷,小女脫衣,為殿下取暖。」
「殿下發熱,小女不顧男女之防給殿下寬衣解帶。」
「滿溫城的人都知道,小女與一京城權貴不清不楚。」
「小女清白受損,殿下,難道要置若罔聞,摒之而棄嗎?」
燕修宸聽著許輕染的話,瞬間眉頭緊蹙,暗暗攥緊了拳頭。
這些,他統統不知道。
那十日,他中毒昏迷,幾乎沒有清醒過。
他不能承認,也不能否認。
「若只是因為如此,本王大可以替你澄清。」
「再許你一門好親事,為人正室,富貴一生。」
許輕染聽到這話,朝燕修宸湊近了些。
「不,臣女不要,臣女傾心於殿下,殿下不知嗎?」
「殿下,您在我家中療傷治病,您的傷勢,您身上的毒,小女最為清楚不過了。」
「姜姑娘應該還不知道,您的腿傷根本無恙,也不知道您身上的毒,小女可醫吧。」
「小女只要妾室之位,絕不會攪擾您與姜姑娘。」
「若是殿下不能成全,小女便去見姜姑娘……」
燕修宸聞聲,眼中驟然泛起冷光,手握金銅扇,猛地將桌上的茶杯朝許輕染打了過去。
「啊……」許輕染一聲驚呼,隨即忙跪伏在了燕修宸面前。
「敢威脅本王?」燕修宸聲音冰冷,隨即一把扯過許輕染,掐住了她的脖頸。
「十幾萬兩的白銀,給了你們許家。」
「朝廷的藥材需購,也給了你們家,一個皇商之名,便保全了你們許家幾代富貴。」
說著,燕修宸眼中攏起陰鷙之氣,「救命恩人?哼,本王認……你們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