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聲震天,響徹整個北苑。
挽月和九寒聞聲衝進房裡的時候,燕修宸正抱著她,一臉錯愕的安慰著。
「好了,好了,是不是做夢了,別怕!」
「我……我夢見,我夢見……」
姜傾梧邊哭邊說,隨即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了什麼。
鬆開了燕修宸的同時,哭的一抽一抽的抹著臉上的淚。
「我……夢見沈婉蓉了。」
姜傾梧將夢裡的故事,刪減的就剩了一句,可心裡還是委屈的止不住掉眼淚。
她是害怕了,是真的怕了。
這一路走來,打打殺殺的,都沒有這樣一個夢,讓她如此恐懼。
她真怕自己再回去,再回到前世那場噩夢裡。
「好了,只是夢而已。」燕修宸低聲安慰著,拉過了姜傾梧的手。
「別哭了……現在哭了,待會就沒得哭了。」
姜傾梧忽的一怔,不解的抬眸,「啊?」
「啊什麼?你自己做了什麼事,你心裡沒點數嗎?」
燕修宸聲音輕柔,可臉色卻冷了下來。
姜傾梧的思緒突然被拉了回來,抿著嘴,緩緩低下了頭。
「私會燕凜……還差點吃虧。」
聽到姜傾梧低喃的聲音,燕修宸冷冷追問了一句,「還有呢?」
「故意給你寫信,試探你和江酒的關係。」
「還有呢?」
姜傾梧愣怔了一下,狐疑的目光偷偷瞥了一眼燕修宸。
燕修宸微微眯著眸子,審視著姜傾梧,臉色平靜無波,看不出喜怒。
「還有?還有什麼?」姜傾梧一臉認真的想著。
燕修宸見狀,聲厲冷喝的質問道,「你昨夜輕薄本王,不記得了?」
「輕……輕薄?」姜傾梧抬眸一怔,撞上燕修宸目光的同時,也突然想起了什麼。
馬車裡,她好像,似乎……確實抱著他啃來著。
可是……
「我……輕薄你,也要……要跟我算帳?」
我輕薄你……你也不吃虧吧!
姜傾梧憤憤不平的坐直了身子,斜眼瞥了瞥燕修宸。
「不是沒發生什麼嘛,就算……真的發生什麼,也是……我吃虧好吧。」
說著,姜傾梧忽的想起了什麼,靈機一動的捂住了自己的後頸。
「哎呀,脖子好痛……」
燕修宸突然回過神來,忙湊了過來,「我看看,哪裡痛……」
姜傾梧見燕修宸緊張的樣子,不禁暗暗揚起嘴角,將脖子探了過去。
「這這這,好痛啊,好像被人打了,不知道是哪個壞蛋打的。」
「咳咳……」燕修宸輕咳了兩聲,躲開了姜傾梧的目光。
「可能是……是昨天你和江酒打架打的吧。」
姜傾梧聞聲,忽的臉色驟然,一臉認真的質問著,「你怎麼知道我跟江酒打架?」
「你手裡……攥著江酒的刀。」
姜傾梧輕輕點了點頭,緩過神來冷笑道,「你應該早就知道,他不是真正的江酒吧。」
「什麼?」燕修宸突然一怔,眼底滿是錯愕。
姜傾梧暗暗嘆了口氣,坐直了身子,面色從容。
「我說,他,不是真正的江酒。」
「三皇子府,與我搶解藥的人,宮裡救我,從沈卓然手裡帶我走,以及後來在破廟幫我的人。」
「那個人才是真正的江酒,應該……是你的,心腹之人。」
「而出現在普靈寺和之後的江酒,應該是你的仇人。」
「也就是現在住在上城街,芙蓉巷的顧厭白。」
「如果我猜的沒錯,他應該是你的敵人,因奈何不了你,便想著從我下手。」
「他知道了你派江酒,幾次救我,便刻意冒充出現在我身邊。」
「甚至於故弄玄虛,演了一齣戲,來挑撥我與你的關係。」
這……蠢丫頭,何時長腦子了。
竟突然,變得這般聰明!
燕修宸心中腹誹,不可置信的看著姜傾梧,眼神里也寫滿了吃驚和詫異。
他沒想到,姜傾梧竟然能夠,如此清晰的洞察真相。
甚至連顧厭白什麼時候出現,都能分辨的出來。
「我說的……對吧。」姜傾梧唇角揚起得意的笑,朝其湊了湊。
燕修宸有些恍惚,愣怔的看著姜傾梧,輕輕點頭,「對,幾乎和真相……一模一樣。」
「你是……你是如何知道,在普靈寺出現的江酒,是顧厭白的。」
姜傾梧聞聲一笑,盤腿坐在燕修宸面前,若有所思道,「是因為他的披風。」
「他那夜給我的披風,是青雲絲所制。」
「而之前在破廟江酒給我的那件,是上等白綢絲所制。」
「到這裡,我也就是心裡存了個疑惑。」
「可是他言談舉止,和之前的江酒實在太過迥異。」
燕修宸聽的認真,心中暗暗驚嘆,揚起一笑,「你就是因為這些,就能篤定他不是江酒?」
「主要是因為,昨夜。」
「昨夜,我被燕凜的人追,他突然出現幫我……」
「我本來已經斷定,他就是你的人,是知道了我出事,來救我的。」
「可是在打鬥間,我拿到了他的刀……」
說著,姜傾梧笑著朝燕修宸湊近了些,「那把刀……太輕了!」
燕修宸忽的一驚,瞳孔微明的想起那把刀的份量,確實和他的不同。
「在破廟裡,我也曾拿過江酒的刀,兩把刀完全不同。」
說著,姜傾梧輕嘆著道,「之前挽月說過,披風不一樣,也許是因為恰巧換了料子而已。」
「可是刀呢,隨身佩刀,怎麼可能說換就換。」
「就算要換,也不會一模一樣,單重量不同。」」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仿照江酒來置辦行頭,卻只學了皮毛。」
「只是如今……我雖然弄明白了個中真相,卻好像丟了一個人……」
燕修宸突然回過神來,輕輕搖動金銅扇,來掩飾心底的震驚和無措。
「丟了一個人?丟了誰?」
「江酒啊?」姜傾梧脫口道,繼而朝燕修宸探了探身子。
「江酒去哪了?他不可能不知道顧厭白冒充他。」
「他若知道,為何沒有現身。」
「如今整個故事裡,在顧厭白出現之後,江酒便消失了。」
姜傾梧目光如炬的盯著燕修宸,隨即朝其湊近了些,壓低了聲音。
「雖然……我不知道他在哪,但……你一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