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畏懼和太后翻臉,也不怕強硬起來,得罪誰。
可世俗禮制,他擋不住,也改不了。
若是太后執意反對他的婚事,便是他有天大的本事。
也要繞上不知多少時日,糾纏多久,才能擺平。
也許是看出了燕修宸心中所想,和眼底藏匿的無奈。
九寒壓低了聲音,朝燕修宸耳邊湊了過去。
「乾爹,他們說的也不無道理,沒有必要為了這樣的小事,影響婚事。」
燕修宸攥緊了金銅扇,心中生起惱意。
「你親自去一趟順慶侯府,盯著教習嬤嬤。」
「告訴故傾……隨便她做什麼,凡事有本王。」
「是,兒子知道。」
順慶侯府。
姜青柏不放心自己妹妹,再回到梧桐苑裡時候,院子裡正喧雜吵嚷,驚叫連連。
「啊……救命啊,你……你別打了!」
「姜姑娘站住,別跑了!」
四個宮婢,仗著年輕伶俐,滿屋子追著姜傾梧,不肯罷休。
兩個嬤嬤倒是不動如山的站在門外,嘴裡振振有詞的。
「姑娘,不過只是一介武將,想要嫁給攝政王殿下,便要學這冊子上的規矩。」
「進了攝政王府,便是攝政王妃,還是賜了封號的一品王妃。」
「姑娘若是學不會這規矩,便別想著一步登天的富貴!」
「姑娘要嫁,便要學,要學便要好好學,學不好,自然要受罰。」
「奴婢們不是要打姑娘,是要懲罰姑娘。」
「姑娘若學的好,自然不必受這懲罰,姑娘若是不嫁,自然也就不用學這規矩。」
學規矩?學繞口令吧?
這是宮裡出來的教習嬤嬤?
怎麼看都像是莊又問教出的徒弟,怎麼不去說書呢。
姜傾梧在屋裡連連躲閃,看著四個宮婢拿著戒尺繞來繞去的追她,不耐煩的停了下來,大口喘著粗氣。
可下一刻,宮婢便逼到了跟前。
姜傾梧見狀,下意識的揚起了拳頭。
「啊……」宮婢嚇得縮起了身子,而姜傾梧的手也盪在了空中。
不行,這些人是太后派來的。
若是她真的打了,哪怕動一下手指頭,都有可能成為太后生事的理由。
到時候,再給她扣一堆罪名,她要嫁給燕修宸,更加遙遙無期了。
想著,姜傾梧抓起一旁的花瓶便朝那宮婢腳下砸了過去。
「啪嚓」一聲,宮婢嚇得連退了好幾步。
姜傾梧見有用,不禁忙逃了去,又拿起了桌案上的青花瓷瓶舉了起來。
姜青柏聽著屋裡的動靜,不禁趕忙迎了過去。
「公子,你可來了,怎麼辦啊。」
「只有他們打姑娘的份,沒有咱們還手的份,太憋屈了。」
挽月和一眾奴僕都守在院子裡,不敢上前,只能幹著急。
「姜傾梧,你幹什麼?」姜青柏站在門口一聲高喝。
看著姜傾梧為了躲開四個舉著戒尺的婢女,滿屋子亂跑,將能砸的東西砸了個遍。
又生氣,又心疼。
「大哥,你別管,一個宮扇禮,學了一個時辰,我是這也不對……那也不對。」
「她們就是找理由想打我罷了。」
「那個冊子上,還有數不清的規矩要學,我若是一一順從,怕是要死在自己家裡了。」
「大哥,你別管我,不用心疼我,這是我自找的,我能應付。」
姜青柏見姜傾梧跳上跳下,跑里跑外的樣子,重重嘆了口氣。
「我不是心疼你,我是心疼這屋子裡的瓷器古董……這可有一半都是我送你的。」
「價值不菲呢!」
姜傾梧聽著,氣喘吁吁的跑到了姜青柏跟前。
「價值……不菲?值,值多少銀子,你……你去找燕修宸要啊。」
「這個沒良心的……為了嫁他我容易嗎?」
姜青柏看著身後也累的不行的宮婢,趁機朝姜傾梧壓低了聲音。
「為了不挨打,難道你要一直跑下去?」
「你太樂觀了,我就算跑,也不能跑出這個院子。」姜傾梧雙手掐腰,連連呼氣。
兩個嬤嬤見狀,疾步迎了過來。
「姑娘若是不學,儘管開口,我等便不再為難,也好回宮復命。」
姜傾梧一聲苦笑,朝姜青柏道,「你瞧,他們正等著呢。」
姜青柏也大抵明白了什麼,搖頭道,「我去找殿下來,我就不信,殿下來了,他們還敢這般打你。」
說著,姜青柏大步而去。
只是姜傾梧,卻突然被姜青柏的話點醒。
瞬間露出了輕鬆的笑意,朝兩個嬤嬤走了過去。
「嬤嬤說的是,學,當然學,還要好好學。」
鳳琴嬤嬤見狀,朝身後四個宮婢示意,隨即自己拿著戒尺逼了過來。
「姑娘方才行跪禮,跪的不對,要罰。」
說著,嬤嬤便揚起了手。
這次,姜傾梧既沒有躲閃,也沒有逃走。
只是在戒尺要打下來的瞬間,忽的拿出了燕修宸給她的玉牌,擋在了自己面前。
鳳琴嬤嬤的手突然僵住,定睛看著玉牌,一時間愣在了原地。
「打打打,嬤嬤敢打的話,就使勁打。」
姜傾梧微微揚起笑意,轉頭看向鳳琴。
幾個人也立時回過神來,紛紛跪了一地。
姜傾梧鬆了口氣,寶貝似的摸了摸手裡的玉牌。
「真厲害,跟燕修宸一樣好用。」
姜青柏準備快馬,剛出奉華街,便撞上了策馬而來的九寒。
九寒孤身一人,看到姜青柏,隨即下馬施禮。
「見過大公子。」
「你怎麼在這,阿梧被兩個嬤嬤責打,我正要去請殿下救命……」
九寒心裡微微一緊,瞬間明白了什麼,「屬下奉命而來,正是來解姑娘之困。」
「……好,快走。」
兩人沒有半點停留,匆匆趕回了順慶侯府。
一來一回也就兩刻鐘,再回到梧桐苑的時候,卻已經是天翻地覆的景色。
九寒瞠目結舌的看著院子裡的姜傾梧他們,朝姜青柏恍惚的喃喃著。
「大公子,這就是……你說的,要,救命?!」
姜青柏滿臉呆滯的吞了口口水,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半天才回過神來。
「這一定是……是幻覺,幻覺!」
「完了,又輸了,挽月你會不會打啊。」姜傾梧突然一聲高呼。
姜青柏和九寒忽的一驚,徹底清醒過來。
院子裡多了一張四方桌。
桌邊,坐著鳳琴,鳳茹兩位嬤嬤,和挽月,姜傾梧。
四個人正玩著葉子牌,桌上還堆著許多的碎銀子。
「哈哈,姜姑娘,該你出了……」
姜傾梧一邊看著自己的牌,一邊催促著挽月,「你出啊,我手裡什麼都沒了。」
挽月眉頭深鎖,連連搖頭,「這個,奴婢要不了啊。」
姜傾梧看著兩個嬤嬤開心的將銀子搜羅到了懷裡,不禁嘆了口氣。
「不行不行,再來,我就不信了,贏不了你們。」
「去把我的錢匣子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