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姜傾梧坦白真相

  顧厭白一身白衣,手裡拿著個小酒罈子,雖是漆黑一片,但也能輕易辨識。

  看到站在門廳前的顧厭白,姜傾梧一時竟然有些晃神。

  這宮殿破敗不堪,可這人卻越來越意氣風發,那個明媚的少年郎,終成了一襲白衣,覆滿塵世風霜的模樣。

  「這夜半三更,你不好好休息,跑這來做什麼?」顧厭白開口,自顧的坐在了台階上。

  姜傾梧回過神來,朝挽月示意,「你先回去吧。」

  「是……」

  遣走挽月,姜傾梧學著顧厭白的模樣,跟他一起坐在了石階上。

  「以前,只覺得你愛喝酒,是夜遊不羈慣了,這次徐鶴才說,原來喝酒可以抑制你體內的蠱毒。」

  「不需要喝酒,也可以,只是最開始的時候習慣了罷了。」

  顧厭白看著裹著斗篷,一臉病態的姜傾梧,臉上泛起幾分無奈。

  「你躲著我,是因為你恢復了記憶,且不想跟我說是吧。」

  「你不用否認,我猜到了,若是那麼容易開口,阿宸就不會不惜讓我誤會他,恨他,都不肯告訴我真相了。」

  「你恨他……」姜傾梧喃喃著,隨即一聲苦笑,「你恨他應該的。」

  「什麼?你真的……都想起來了?」顧厭白一臉詫異的看著姜傾梧,雖然他心裡有所準備。

  可那個時候的姜傾梧,畢竟也只是一個不到八九歲的孩子,記得的東西,又能有多少。

  姜傾梧沒有回答顧厭白,環顧四周道,「當日,我在山谷里受傷失憶。」

  「曾做過一個夢,夢見我在宮裡走失了。」

  「後來,有個大哥哥帶我去了一個金碧輝煌的宮苑。」

  「回宮後,我便偷偷闖到了這邊,並且無意間撞到了方雯,去了廊庭宮。」

  「可是我到了廊庭宮,卻發現,那並不是我夢裡的那宮殿。」

  「直到後來,發現方雯的屍體……我聽到喜鳳宮的名字,才突然意識到,也許我找的,正是喜鳳宮。」

  顧厭白聽著姜傾梧的話,似乎也陷入了思緒里,傳來一聲輕笑道,「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宮中設宴,姜家攜家眷入宮,你誤闖後宮,被燕修宸撿了回來,帶你來了我這……」

  顧厭白喃喃著,傳來一聲苦笑,將酒罈送到了嘴裡。

  「我一直想問,你母妃喜佳貴妃,那時候應該最得皇帝寵愛,你應該很風光。」

  「你為何會那麼依賴燕修宸。」

  顧厭白愣怔了一下,轉頭看向姜傾梧,「你說的沒錯,我確實比燕修宸更風光一些。」

  「他母妃雖是世家大族的嫡女,可畢竟母族並未在京中。」

  「燕修宸年幼時,便詩書皆通,文采斐然,武功騎射更是年少精優,無人能及。」

  「但那時宮中幾位兄長風頭正盛,冒尖的人,都沒什麼好果子。」

  「他便掩藏鋒芒,諸事小心,朝政諸事,不敢顯露才華。」

  「欺凌羞辱,也不敢以身手還擊。」

  姜傾梧聽著,像是明白了什麼,「所以,你便幫了他?」

  「我那時候風光,誰都知道我靠山大,母妃得寵,但……我詩書不好,武功平平,頑劣不堪。」

  「所以,他幫我遮掩功課,我幫他出氣撐腰。」

  「倒是相輔相成,沒人知道我是個胸無點墨的人,也沒人知道,他文武皆精。」

  「但他依賴我,是假的,因為他有真本事,可以反擊。」

  「我依賴他,卻是真的。」

  顧厭白說著,露出苦笑,轉頭看向姜傾梧,「直到十年前,他為了我,顯露武功……」

  「那日他說,你父親入宮,帶了你來,他要我去找他,一起用晚膳。」

  「傍晚的時候,他正欲去宮門口接你,大批的御林軍便闖了進來。」

  「說是喜鳳宮出了事,要押我入死牢……」

  「那是第一次,他違逆聖旨,也是第一次顯露武功,將御林軍打了出去。」

  「並叮囑鍾妃……將我困在了昭和宮。」

  顧厭白說著說著,突然眼底泛起了紅光,吞下一口酒之後,露出幾分低笑。

  「我到如今,都不知道,那日喜鳳宮,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知道。」姜傾梧喃喃著,轉身看向顧厭白的時候,眼淚不由自主的掉下來。

  撞上顧厭白的目光後,又急忙收斂了幾分情緒,忙抹掉了眼淚,別過了臉。

  「那日,我和父親入宮,許是時辰早了些,我並沒有在宮門口看到有人接我。」

  「於是我便獨自去了喜鳳宮,我以為你們都在喜鳳宮。」

  「你在喜鳳宮,所以,我不知道的事,你知道?」顧厭白喃喃著,坐直了身子。

  「發生了什麼事。」顧厭白追問著。

  可姜傾梧卻不知道怎麼開口,狠狠閉上了眼。

  她不忍心說出那夜的事,也不想讓顧厭白知道,顧家的劫難,是因為皇帝發現了貴妃和陸長青的醜事。

  見姜傾梧不說話,顧厭白忽的起身,站在了姜傾梧面前。

  「姜傾梧,你說過你會站在我這邊,要幫我找到真相。」

  「事到如今,就連你也要學著燕修宸,對我隱瞞一切?」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到底為何,皇帝一夜之間便大開殺戒。」

  「你知不知道,那一夜,顧家所有人被抓的抓,殺的殺,連同我表舅舅陸家也被全族屠殺……」

  「我知道。」姜傾梧脫口道,緩緩起身朝顧厭白走了過去。

  「皇帝下命令的時候……我就在場……」

  「我還知道……是誰帶兵抓了顧家的人,也知道是誰帶兵……殺了陸家的人!」

  姜傾梧喃喃著,眼底猩紅,慘白的臉上在月光下,微微泛起斑駁的淚痕。

  顧厭白突然晃過神來,轉身健步逼到了跟前,一把抓住了姜傾梧。

  「你知道?你竟然連這個都知道?」

  「你告訴我,是誰,是誰帶兵去的顧家,去的陸家……你告訴我……」

  姜傾梧說出這些,就是打算要跟顧厭白袒露一切真相的。

  可真到了嘴邊,卻又不知如何開口,只能任憑顧厭白情緒失控的抓著自己。

  沒等到姜傾梧開口,遠處門外,便傳來清晰的回答聲。

  「是我,是我帶兵去的顧陸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