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回到侯府太晚,姜傾梧沒敢驚動父母,只有姜青柏知道她回了梧桐苑。
直到第二天清早,姜傾梧才去福雲軒拜見了父母,在福雲軒的正殿裡。
姜傾梧遣走了所有下人,和父親姜如海,兩個哥哥姜青嶼和姜青柏,聊了很久。
就連玉雅和蘇素都被擋在了門外。
「你是認真的嗎?這太突然了……燕凜就算要報仇,也是找陛下,怎麼會……」
姜傾梧坐在桌邊,見姜青柏不可置信的樣子,朝姜如海看了過去。
「爹爹,我不會拿姜家來開玩笑的。」
「燕凜如今受人指使,不只是為了……」
姜傾梧的話沒說完,姜如海便抬手打斷了她,若有所思的問著,「你方才說,是誰指使燕凜?」
「肅清王,當年的肅清王,並沒有死。」
「這更荒唐了,那個肅清王可是當著所有人的面隨先皇去的……」姜青嶼也在一旁反駁著。
姜傾梧輕輕嘆了口氣,她也知道,一下子將肅清王,將燕凜,將沈婉蓉要對付姜家的事說出來,大家都不會相信。
畢竟之前發生的所有事,她都是瞞著家裡人的。
可就在她打算繼續解釋的時候,姜如海卻出奇的站在了她這邊。
「聽阿梧的吧,她怎麼安排,我們怎麼做……」
姜傾梧有些錯愕的看著姜如海,見他面色深沉,一臉凝重,心中布滿了疑惑。
以往,他總是覺得自己張揚生事,如今倒是輕易就信了。
從福雲軒出來的時候,已經快到午時了。
姜傾梧帶著挽月剛出福雲軒的大門,便看到了玉雅,正帶著奴婢們端著湯點過來。
遠遠的,瞧見姜傾梧,玉雅便忙迎過來行禮。
「參見皇后娘娘……」
姜傾梧見狀,連忙將行了一半禮的玉雅扶了起來,「我這是偷偷跑出來的,你跟我行什麼禮啊。」
說著,姜傾梧拉著玉雅,目光緊緊落在玉雅的微微攏起的小腹上。
「真好,我要做姑母了。」
姜傾梧滿眼放著微光,扶著玉雅忙坐在了不遠處的亭子裡。
「你懷孕的事,燕修宸知不知道。」
玉雅微微一笑,點頭道,「知道,前些日子還叫李御醫特意來看過兩回。」
「好啊,單單瞞著我是吧。」姜傾梧嘴角噙著笑意,接過奴婢們送來的湯點,放在了桌上。
「不是瞞著你,我誰都沒說,是……是你二哥跟皇兄提了提,皇兄才知道的。」
姜傾梧點了點頭,看著玉雅安穩愜意的日子,想起前世的她。
比武招親,沈卓然贏了她二哥後,便成了玉雅的未婚夫。
大婚前日,玉雅上山出了家,更是死在了那。
如今……
「真好!」姜傾梧不由自主的伸手摸著玉雅的小腹,深吸了一口氣。
所有的付出和改變,都是值得的,她如今要做的,就是守住這份來之不易的幸福和安穩。
「公主……」遠處突然傳來婢女的喊聲,走近後,又急忙行禮。
「參見皇后娘娘……」
「起來吧,什麼事啊。」
「回娘娘,回公主,門外來了輛馬車,帶著很多禮物,對方呈了拜帖,說是……給公主的。」
說著,婢女便將帖子送了過來。
玉雅看過之後,不解的蹙著眉頭,轉手遞給了姜傾梧。
【聽聞公主喜嫁良人,又得大喜,得此天降貴子,甚為欣喜,無以為賀,略備薄禮,望萬笑納,近日雖多風雨,但公主千金貴體,必安康福健,無所憂慮。】
說是拜帖,實則就是一封信,連署名都沒有。
玉雅一頭霧水的朝那婢女揮了揮手,「不知是何人,無功不受祿,將人遣回去吧。」
「是。」
姜傾梧看著拜帖上的內容,眉頭緊蹙,沉思了許久,隨即忙叫住了那婢女。
「等一下。」
「將禮物收了,告訴送禮來的人,就說公主謝他家主人的心意。」
婢女聞聲,俯身行禮,「是,奴婢這就去。」
玉雅不解的看著姜傾梧,「幹嘛啊,都不知道是誰?」
「去看看東西,也許對方沒有惡意。」姜傾梧笑著道,隨即拉著玉雅朝前廳而去。
送來的東西,大大小小的箱子擺在了前院正廳。
姜傾梧細細看過了,綾羅綢緞,珠釵翠玉只是尋常,還有很多稀世補品,一些現做的糕點。
姜傾梧看著禮單,心裡的猜疑越發的重。
「玉花糕,什錦果……」姜傾梧喃喃著念道。
玉雅聞聲,湊了過來,「是嗎?還有這些嗎?這些都是我愛吃的。」
「這人倒是對我挺了解的,這麼多貴重東西,不會是皇兄送來的吧。」
姜傾梧聞聲一笑,輕嘆道,「他送來的,神神秘秘做什麼,還寫這拜帖。」
玉雅輕輕點頭,「對啊,有道理,那這些是誰送的,這可不是尋常人家能拿的出來的東西。」
「是啊,這流光錦,夜裡珠光閃耀,乃是……江南貢品……」
「還有這糕點,非得是江南的廚子才做的出來。」
姜傾梧喃喃著,心裡的猜疑仿佛已經有了答案,抬眸看向玉雅。
「對你這般好的人,這世上應該沒幾個吧。」
玉雅認真的想了想姜傾梧的話,輕輕點著頭。
「對我這般好的人,且能拿出這些的……就只有皇兄,和江南的十一王兄了。」
是啊,十一王兄,平清王,燕修瑾。
全天下都知道,燕修宸最為親厚的兄弟,便是平清王。
而兩人最疼愛的妹妹,便是最小的公主,燕玉雅。
如今這麼多好東西送過來,她不想那麼猜,也由不得她了。
「只是……」玉雅突然疑惑,姜傾梧的思緒也被拉了回來,「只是什麼?」
玉雅緩過神來,朝姜傾梧笑了笑,「只是我有孕之事,知道的人很少。」
「別說遠在江南的王兄了,就連京城也沒幾個人知道。」
「王兄如何知道,又如何將這東西送來……」
姜傾梧看著玉雅,微微一笑,輕嘆著靠在了椅子上。
「他若是悄悄來了京城,要知道你有孕之事,也不是什麼難事。」
「不會的。」玉雅脫口篤定。
」他不喜朝廷爭鬥,也不善為官之道,更怯懦戰場廝殺。」
「所以當年父皇在薨逝前,遣他去了江南,叫他在江南過自在閒逸的日子。」
「這麼多年了,從未踏足京城,他說過,除非天大的事,否則他絕不會入京。」
姜傾梧靜靜聽著玉雅的話,心中思索萬千。
天大的事?也許真的有天大的事呢!